第59章
路城山下厨和他修车一样, 按照规矩方式条理清晰。照着菜谱分毫不差,5g盐就是5g盐,烤箱160度就是160度, 他做出来的菜,每一道都是绝对统一的口味, 跟快餐店的预制菜似的。
热锅凉油, 爆香姜蒜。哗啦的一声, 裴淞戳了戳他家里价值15万的Josper炭火烤箱。
“别用手碰风门, 烫着你。”路城山出言提醒。
“我知道, 我就看看。”裴淞来过他家几次,但没好好参观过。他发现其实路城山是个生活品质很高的人,比如这个烧炭明火的烤箱,比如那个明显高出家用标准的咖啡机。
此前没有注意过, 其实从路城山生活的细枝末节中足以看出, 他的收入绝对不简单,甚至从选择厨具以及家具的品味上来讲,家底子也绝不简单。
但再看看他腰上那个鲁花花生油的围裙……怎么说呢,真是各个方面都张弛有度的维修工。
裴淞绕回客厅, 蹲在矮柜前面观摩着这个家里唯一的装饰, 木架上的唐刀。刀鞘雕花精致又凶残, 藤蔓鬼头, 刀柄缠黑绳,顶端一狼头, 看上去镇宅辟邪。
即便在男朋友家里, 裴淞也秉持着良好的教养, 只看不摸。
那边路城山把超好的青椒牛柳倒进瓷盘,转身拿起夹子去调整烤箱温度的时候瞥见小孩儿蹲在刀前面, 笑了笑。
“光看多没意思,想玩就玩。”
闻言,裴淞眼睛一亮,直接上手将刀取下来。这刀很沉,裴淞料想到了,拿得很稳。握住刀柄,‘噌’地拉开一截,刀身在灯光下折出他的一双眼。
“哇……”裴淞感叹。
路城山把烤箱里的牛肉取出来,换进贝类海鲜,提醒他:“开了刃的,小心点玩。”
“好。”裴淞唰地将刀整个抽出来,扬了两下。
贝类海鲜进炭火烤箱很快就熟了,这个烤箱外面显示200度的时候实际里面会将近500度,路城山很少有分心的情况。
他平时做菜就是做菜,修车就修车,眼睛不会看向别处。今天频频看向客厅,裴淞细细端详着这钢制刀身上的纹路,像是梵文。
接着一只手包住他握着刀柄的手,他一楞,那只手大而有力地,像教孩子写字一样,带着他的手拉向侧边,将刀平握,另一只手也握住他拿鞘的手,两厢对准。
哧——咣,收刀入鞘。
然后,“吃饭了。”路城山说。
裴淞回头:“这刀你平时用吗?”
“偶尔。”路城山把刀放回去。
裴淞:“嚯,做什么用?健身?和晨练大爷舞剑?Cosplay?”
路城山无奈地看他一眼:“拆快递。”
……裴淞觉得可惜了。
事实证明5度的半甜型白葡萄酒有它自己的杀伤力,江抚岸小区里路城山的这套房子阳台朝江,是最贵的一栋。一分价钱一分货,开发商敢卖这个价,就敢让你心服口服地掏钱。
夜里寒江,声声风凉。
阳台上的懒人沙发上半躺着路城山,裴淞跨坐在他腿上,蛮横又霸道地两只手在他脸侧固定着他的脸,在夜风里吻他。
呜呜的船笛声音在半空打转,那声音悠扬得像木管乐器。裴淞叼起路城山的下唇唇瓣,叼着向后扯出一些,然后丢开。
再次四目相对,路城山沉黑的眼瞳里除了裴淞,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
年轻的赛车手处于上位,其实在此前的很多接吻时候,路城山都能感受到,裴淞是个较为强势且试图掌握主动的人。
他们做赛车手的就是这样,天生有驾驭的能力和欲望。
裴淞盯着路城山的脸,不出声。他难得这般安静,他眼神里是纯洁的情.欲。
纯洁的情.欲,这就是路城山当下在裴淞眼睛里所看见的。裴淞不遮掩,不扭捏,不闪躲,他即便眼中有情.欲,也是澄澈的情.欲。
路城山很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一个名词,不谙世事的妖精。
路城山向上探了探,向他索吻,然后任由他吻。裴淞在这方面是洒脱的,他贯是个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的人。
他手掌捂住路城山的喉结,压下来,路城山因深吻而吞咽的动作,在裴淞手掌的压迫力之中,他呼吸稍微有点不适。这种不适感让他本能地渴望新鲜空气。
人类在渴望空气的时候,会有一种凄怆的美感,裴淞感受到路城山呼吸加重,他盖在自己后腰的手掌按得更紧,于是裴淞笑了一下。
“你看上去被我欺负狠了。”裴淞说。
由于二人交互动作的局限性,路城山可以活动的范围很小,他必须两只手圈住裴淞以防他腿麻摔下去,也要满足适合裴淞吻下来的角度以回应他。
导致了路城山看上去有点……可怜。
这激起了裴淞心底里难以言说的某种念头……他眼睛里纯洁的情.欲换成了一种跃跃欲试。路城山眯缝了一下眼睛,他对裴淞这种‘跃跃欲试’似乎猜到一二,但又不太确定。
这时候维修工眯缝了一下眼睛,说:“是的,我被你欺负了。”
裴淞一笑,顿时生出邪念,他没看出路城山眯缝眼睛时候那明灭之间的暗涌,但路城山却看出他心里的小算盘——
这小子,以为这会儿骑在自己身上,扼住自己咽喉,让自己露出脆弱的表情,他就真的能……在上面了。
路城山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包容退让,令小孩儿滋生出了一些邪念。下一刻,小孩的邪念已然不作伪装,撕了面具露出獠牙,直接上手要剥路城山的衬衫。
路城山完全陷在懒人沙发里,他这个姿态和躺下的角度,加上身上压一个成年男性,没有着力点,理应很难站起来。
两人之间有力量差距,裴淞虽然也常年锻炼,但对方毕竟是维修工,干体力活的。路城山直接坐起来,不借任何外力,纯粹的腰腿下盘力量,直接把裴淞的腰一扣,连人抱住托起屁股迫使他两腿环自己的腰,从懒人沙发里站了起来。
而且看上去并没有用全力,甚至有点轻松。
裴淞下意识像树袋熊一样手脚抱住他:“我靠,核心力量这么猛吗?”
路城山轻笑:“别想歪心思了,宝宝,还是我在上面伺候你。”
这厢站起来抱着裴淞走去卧室,5度的半甜型白葡萄酒好像把裴淞腌入味了,路城山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甜的。
嘴巴甜,脖子甜,腰侧甜,背肌甜……
大床中央,路城山在细细品尝。他想到了裴淞曾经给他的小熊饼干、可乐软糖,想到了从裴淞嘴里抽走的烟。
他脑袋里过着一遍遍和裴淞的接触……那些亲吻,拥抱,还没在一起时,男大学生的贴贴,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笑着说自己是强大的工程师。
还有第一次见面的握手。
那么正经的握手……路城山的手掌压在他手背,手指挤进他指缝里。
路城山贴在他耳廓说:“宝贝。”
“宝贝,我爱你,宝贝。”
分明正在被侵入的人是裴淞,但理智混沌的人却是路城山。
路城山稍微有点失控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腰腹,尽管裴淞隐约渗出了一些哭腔,他还是没有收敛。
“路工……”裴淞试图回头看看他。
路城山吻了吻他侧脸,退出来,把他翻面儿,又进去。问:“宝贝,我看了你穿裙子的照片,能再穿一次吗?下次。”
裴淞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路城山……你这个……”
“爱我吗?裴淞。”路城山骤然停住,与他咫尺对视。
幽暗的卧室,没有开灯,夜风涌着窗帘,像江面波浪一样起伏着。外面又一声船笛响起,路城山停了,但裴淞的喘息未停。
“爱。”裴淞说。
这夜很长,做了很久。
这夜又没那么长,裴淞感觉没睡多久闹铃就响了。
“草。”裴淞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像挨了一晚上揍。”
路城山走过来按掉他的闹铃,绕去裴淞那边,手掌托在他光溜溜的后背把他扶起来,又递来一杯温水,水杯靠在他唇边喂给他喝。
喝了水之后好多了,裴淞别开头:“不喝了,尿急。”说完便掀被子,刚掀开想起自己赤条条,斜乜一眼路城山,“给我条内裤?”
“……”路城山点头,水杯放在床头柜,去衣柜里翻出一条递给他。
裴淞在被窝里边穿边骂:“大人都是骗子,说好的处-男会秒,就骗吧,把大学生骗的裤.衩.子都不剩。”
路城山辩驳:“只是第二次和第三次久了点……”
“你不会是认真在跟我复盘吧?”裴淞被子一掀踩在地毯上,第一下没站稳,路城山上前还没扶住,被裴淞抬手制止。
裴淞强行轻飘飘地说:“小看我了,我堂堂赛车手。”
说完,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稳步走向卫生间。
保住了赛车手的荣誉。
虽然是不太对劲的地方的荣誉。
简单吃了早餐之后打车前往机场,与孙旭他们汇合。这次山地竞速在大兴安岭腹地,他们这趟航班降落之后,还要转几道车,抵达赛会大营的时候大约是深夜。
后勤组来的是戴薇薇他们几个,薇薇和往常一样,笑吟吟的,候机的时候给大家买咖啡和零食。
路城山给裴淞升去了头等舱。
“你给我升舱干什么?”裴淞问。
路城山躲开他目光,清了下嗓子:“头等舱可以躺,或者……趴着。”
裴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