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哥之外：被遗忘的满洲公主 01
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福气象征，掌上明珠，被嫌弃的一生
康熙作为清朝最能生的皇帝，除了35个儿子之外，还生了20个女儿。 只不过，尽管康熙孩子生得多，夭折的也很多。在他35个儿子中，有14个在10岁前就夭折了，夭折率高达40%。而女儿这边夭折的数字更惊人，生育的20个女儿，有整整一半，10个女孩都在10岁前夭折了。而在那时，皇帝的女儿只有先年满10岁进行“序齿”，也就是进入排行之后，才能被称为“公主”。于是，康熙的女儿中能被叫作“公主”的，一共只有“10+1”，11个人。
康熙公主名录
大公主——纯禧公主
二公主——荣宪公主
三公主——端静公主
四公主——恪靖公主
五公主——温宪公主
六公主——纯悫公主
七公主——
八公主——温恪公主
九公主——悫靖公主
十公主——敦恪公主
十一公主——
10个亲生女儿，再加上1个收养的女儿。至于谁是收养的，我们后文再展开来说。这里先要说的是，我们称呼的“公主”，不是影视剧中常见的“格格”。因为“格格”是满语“小姐”的意思，清代，从皇帝到王公贵族的女儿，都可以叫“格格”，只有“公主”才是清朝皇室参照汉人传统赐给皇帝女儿的专属称号。
皇女序齿完毕，获得公主的称号之后，等到长大成人出嫁时，还会获得一个封号。这个封号，分成一高一低两个等级。其中，由皇后所生的嫡出的女儿，会被封为“固伦公主”；由其他嫔妃所生的庶出的女儿，则被封为“和硕公主”。之所以要等到公主出嫁时才给封号，主要也是在于清朝公主的婚姻基本上都是政治联姻，她们需要在出嫁时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因此，影视剧中公主们能够自由恋爱，努力追求爱情的故事，在真实历史中几乎是不存在的。
甚至，我们看到前面的名单时，会发现这些公主她们只有排行和封号，没有名字。因为史书上就没记载她们的名字，而且更可能的是，当年康熙就没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字。这就是一种典型的重男轻女的表现。所以，我们今天对这些公主的称呼就只能是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依此类推。不过，七公主和十一公主，怎么连封号都没有呢？其实原因想必大家也能猜到——这两个公主，尽管活过了10岁进入了排行，却没能活到成年后出嫁，于是就只有排序，没有封号。
这两位公主的死因，大概率一个因为天灾，一个因为人祸。
天灾，指的是七公主的死。七公主出生于康熙二十五年(1686)，是老四胤禛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她在康熙三十六年(1697)突然就去世了，年仅12岁。死因不详，一般像这种没记录具体死因的，往往都是身体不好，染病去世的。
而十一公主（生母庶妃王氏）的死，则大概率是人祸导致的。证据是在张廷玉等人编纂的《国朝宫史》中，曾记录了一条在康熙四十五年(1706)十月由康熙发布的上谕：
可传谕小阿哥、小公主、小格格处，乳母等各宜切实经心，不许怠慢。如有粗率怠慢之人，现有十一公主乳母之例，一家俱行充发，乳母之夫现锁禁慎刑司。嗣后若不小心伺候，即照此例。
十一公主的奶妈，因为伺候时过于粗率，康熙直接把她全家都株连发配了。至于这个奶妈到底干了什么，史书却没有记载。
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十一公主在这道上谕发布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年仅13岁。通过康熙对这个奶妈的严厉处罚，和对其他奶妈的传谕警示，我们有理由推测十一公主的死和这个奶妈脱不了关系。只能说小十一她很不幸。
于是，在七公主和十一公主早早离世后，在11位序齿的公主中，能顺利成婚并获得封号的，也就只剩下9位了。
而前面我们也提到过，公主的婚姻，基本是政治联姻的产物。满洲的皇族，有着非常深远的政治联姻的传统。从当年努尔哈赤起兵开始，满洲的统治者就非常重视靠联姻来建立政治联盟。而这种政治联盟中，最重要的就是满蒙联盟，有时候甚至连满洲的皇帝都要亲自下场进行联姻。皇太极娶了7个蒙古老婆，这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孝庄文皇后；顺治同样娶了6个蒙古老婆，其中就包括抚养老五胤祺的博尔济吉特氏，她受不受宠暂且不提，顺治必须得娶人家，还得给个大大的名分；再到康熙，此时满人已入主中原，他仍然娶了两个蒙古老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满蒙团结。
既然连皇帝本人都要亲自参与政治联姻，作为皇帝的女儿，这些公主又怎么能逃得开呢？最终，康熙这9位能出嫁的公主，有7位都嫁给了蒙古的王公贵族，其余两位下嫁了满汉大臣之子。不过需要强调的是，政治联姻不一定就是不幸福的，先结婚后恋爱，在我国漫长的历史中，也不算新鲜事。说到底，人生其实很多时候都在拼运气，看你有没有在婚姻中遇到那一个对的人。
那这些能出嫁的公主，她们的命运又如何呢？
一、最长寿的大公主
先来看看大公主。首先，大公主她不是康熙的亲生女儿，她是康熙的五弟恭亲王常宁的女儿。她被康熙收养的原因，表面上看是康熙为了拉近兄弟关系、团结宗室，一个是亲爹，一个是养父，然后用一个女儿来做纽带。但实际上收养她的原因大概率是为了添福，因为康熙朝早年间的后宫实在是太邪门了。
大公主在康熙十年(1671)十一月刚出生不久后就被接入宫中了。而那一年的康熙，虽然年仅18岁，但已经生过三男两女5个孩子。可邪门的是，这5个小孩到康熙十年已经死了4个，唯一存活的那个女孩，也体弱多病、朝不保夕（事实上，她在两年后也夭折了）。相当于康熙连死了好几个孩子，并且这几个孩子还是不同的母亲所生，如此一来，实在难说是哪个妃子有问题了。一时间，关于皇家被诅咒的谣言满天乱飞。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康熙收养的大公主，多少有些“工具人”的属性了。她就是被用来“冲喜”，去去宫中的晦气的。可巧的是，大公主入宫后，老大胤禔和老二胤礽就相继出生，并且后来他们都顺利长大了。一时间，康熙也好，太后也好，都喜笑颜开，觉得大公主给皇家带来了福气，所以等到序齿时，康熙将她排为“大公主”，嗯，你就是朕第一个女儿。
作为康熙最年长的孩子，当年大公主在后宫里到底有多受宠呢？从一个小细节便能看出来。在大公主嫁人后再回紫禁城探亲的时候，她在后宫四处溜达，去哪里都没人敢拦着。可是这皇家深宫，考虑到皇帝的个人安全，不管谁来了，总得打个报告吧？康熙知道后，立刻就把负责值班的太监和守卫骂了一通：
大公主系已出嫁之人，凡进内必须告之总管奏明，方可放进。何得竟不阻拦，任令出入。
只不过太监、守卫虽被骂了，但这件事对大公主本人是毫无影响的，康熙该怎么宠她，还怎么宠。而且，从当初大公主出嫁，我们就能看出康熙对大公主的喜爱。因为康熙虽然当时给大公主的封号是“和硕公主”，但实际上给她的待遇却是“固伦公主”级别——大公主可在府内破格设置护卫长史。对一个养女而言，真的已经是非常高的待遇了。
除了被父亲康熙宠着外，大公主嫁的老公也非常好，大公主下嫁的是当时的蒙古贵族般迪（原名“班第”）。这里说大公主嫁得好，并不是说般迪当年的地位有多高，而是般迪这个人很好，从能力到性格，全方位地好。
在清朝，这些迎娶了公主的人会被称为“额驸”，这就代表他们是皇族的一分子。般迪作为康熙第一位额驸，在娶了大公主的第二年，就升任从一品的侍卫处内大臣，他做官兢兢业业，之后又历任蒙古镶白旗副都统、蒙古镶黄旗都统和满洲正蓝旗都统，在康熙朝担任了20多年的高官，没挨过康熙一句骂。大家不要觉得这事很简单，说般迪无非讨了个好老婆，才能在事业上扶摇直上。要知道，在康熙所有的额驸中，能像这样为官20多年不犯错的，只有般迪一人。因此，般迪的能力肯定是很强的。
而且，般迪对大公主也是真的好。根据史料记载，在康熙朝，每当大公主回京探亲时，般迪基本都是跟在她身边的，夫妻二人成双入对，相当恩爱。
甚至除了父亲康熙和丈夫般迪之外，大公主的弟弟雍正，对大公主也很好。雍正一即位，就下旨将大公主的封号由“和硕公主”破格升为“固伦公主”。而且，当大公主有事找雍正时，哪怕是一些比较棘手的私人问题，雍正也基本都会帮她解决。举一个典型的例子，大公主曾经为了自己的儿子、儿媳求过雍正一回。
具体情况是，大公主和般迪的儿子叫塞楞纳穆占尔，娶的老婆是老大胤禔的女儿。康熙也许是出于对胤禔的厌恶，始终没有给这个无辜的女孩赐过封号。待康熙驾崩后，不到两年，大公主就问雍正：
我亦已年迈，惟爱子之媳无品级，恭请圣主施恩赏我儿媳格格封号。为此谨奏。
你姐姐儿媳妇的名分和封号，你能不能给解决一下啊？而且，老四啊，姐姐我觉得，我这儿媳妇还必须是个格格，你看着办吧。而雍正的答复就是：
既然公主奏请，著赏为固山格格。
姐姐您都发话了，那弟弟能不答应吗？
这其中的渊源就是，大公主出嫁的那一年，老四胤禛才13岁。换句话说，老四是大公主看着长大的，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姐弟俩的关系是很好的。且雍正当了皇帝之后，姐弟二人仍非常亲近，除了前面提到的那些事之外，每当大公主头疼脑热的时候，雍正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派御医去给姐姐诊治。
甚至在雍正四年(1726)，姐夫般迪去世之后，雍正怕姐姐一个人在蒙古草原太过孤独、伤心，还专门下旨把姐姐请回京城生活，让人好好照料着。要知道，这一年，大公主已经56岁了，但在雍正眼里，我姐姐56岁又怎样？那照样是公主。最后，大公主在京城一直住到了乾隆六年(1741)，突然感到身体不适，可能预料到自己时日无多了，大公主才跟侄子乾隆申请，说自己要返回蒙古，想在和丈夫般迪生前居住过的地方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最终，大公主在返回蒙古的半年后，在家中寿终正寝，享年71岁。由此不难看出，大公主和丈夫般迪也一定甚是恩爱。
大公主的一生尽管很平淡，没有影视剧中那些公主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她也得到了自己的幸福，有一个疼自己的父亲，有一个爱自己的老公，生了可爱的孩子，还有一个照顾自己的弟弟，一辈子又足够长寿。作为一名古代女性，出身于暗流涌动的皇家，能拥有这样的人生是非常幸福的，实属不易。
二、最受宠的二公主
与大公主相比，二公主的一生是辉煌与落寞并存的。
二公主出生于康熙十二年(1673)，在她56年的生命长河中，前49年风光无限，最后7年屡遭打击。
说她风光无限，是因为二公主其实就是影视剧《康熙王朝》中蓝齐儿的原型，二公主是康熙最喜欢的女儿。说最喜欢，证据是康熙所有的女儿都是庶出，起初的封号均为“和硕公主”，唯有二公主，康熙将她破格升为“固伦公主”。这也是康熙在世时，众多女儿中唯一一位“固伦公主”。所以，二公主毫无疑问是康熙最喜欢的女儿。
关于二公主的家庭，她的母亲是荣妃马佳氏。与影视剧中只有独生女的荣妃不同，历史上的荣妃除了二公主之外，其实还生了5个儿子，但只有一个儿子长大成人，大家可能想不到，长大成人的那个就是老三胤祉。没错，二公主和老三其实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二公主的出嫁在当时也是一桩美谈。比起大公主只是嫁给了一位蒙古的普通贵族般迪，二公主的下嫁对象则是一位蒙古王孙，乌尔衮。所以，历史上的二公主，并没有和李光地上演过什么感情戏，更没有被迫嫁给噶尔丹。二公主和乌尔衮的婚事之所以能在当年的满蒙贵族之间被传为美谈，是因为乌尔衮的奶奶淑慧长公主，其实是孝庄太皇太后的亲女儿，因此，他们二人的联姻，就是孝庄的曾孙女嫁给了自己的曾外孙。尽管今天来看这属于近亲结婚，但放在当年，这无疑是亲上加亲。
正因为有了这层亲戚关系，二公主和乌尔衮从一开始就非常亲密和幸福，有机会就能跟着康熙一起出去游玩。比如，根据康熙朝传教士张诚(Jean-François Gerbillon)的记载，康熙三十一年(1692)，康熙巡幸塞外，当时有这样一幅画面：“（皇帝）亲手整理自己打死的那只鹿的肝。……把片片鹿肝准备烤吃时，他将其分给他的儿子们、女婿们。” 这鹿肝哪，你们都尝一尝，朕吃了就挺受用。这里的“女婿们”，指的就是般迪和乌尔衮。
也许此时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地位还差不多，但此后就逐渐拉开了差距。
康熙四十三年，乌尔衮承袭了家里的王爵，成了名副其实的蒙古王爷。康熙四十七年，当时康熙因为十八阿哥胤祄的夭折和废太子事件的刺激，大病了一场，好几天吃不下饭，并且拒绝太医的诊治。此时恰好赶上二公主回娘家，于是，二公主就在一旁悉心伺候父亲康熙的起居，服侍他吃药，昼夜不分。等康熙康复后，他就下旨说：
顷以朕体违和，尔归宁侍奉，问安视膳，克殚至情，诸公主中，惟尔为最。且年齿亦长，礼秩当优，兹特封尔为荣宪固伦公主。
就这样，二公主被破格升为当时唯一的“固伦公主”。老公乌尔衮，也因此有了蒙古王爷与“固伦额驸”的双重光环。
这两口子在当时绝对处于众星捧月的状态，而且康熙对二公主也真的非常宠爱。康熙五十二年(1713)十一月，康熙准备去遵化祭陵，要外出一个多月，恰巧暂居京城的二公主病了。于是康熙专门嘱咐老三、老四两个年长的皇子，说你们定要照顾好姐姐。老三、老四自然不敢含糊，精心照料之后，他俩就给康熙写信：
公主服用御制健脾保元丸，已渐渐好转，两只手麻亦渐平缓。……故将大夫等之题本一并谨奏。
父皇大可放心，大夫也说了，二姐没事。
除了照料病情之外，康熙临行前其实还给兄弟俩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康熙觉得二公主在京城的府第太差了，想给闺女换套新房子，让老三和老四物色一下。结果这俩当弟弟的，就挑了两处“太子党”罪臣充公的房子让康熙选，信上写的是：
皇城内广明殿东南，有阿哈展（阿哈占）之房百余间；皇城外，黄守义胡同有托霍奇（托合齐）之房一片，一百九十余间。
不谈前者，后者这可是近200室的房子了，前九门提督的府第，绝对够大够气派了。但康熙的回复是：
此二处房屋皆差。
你俩当弟弟的就别挑了，还是我这个当爹的回去亲自挑吧。虽然史书没有记载二公主最终的新家在哪儿，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二公主新房子的规格，一定是比托合齐那套190余室的房子还要好的。
二公主人生中的大多数时光，真是光彩照人。但她的人生却从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底开始急转直下。
那时，获封“大将军王”的老十四胤禵出征西北平叛，而二公主的老公乌尔衮也一起上了前线。可谁也没想到，日夜期盼丈夫回来的二公主，最终在两年多后收到了丈夫乌尔衮的死讯。而二公主在丈夫去世仅一年后，康熙六十一年(1722)，父亲康熙也撒手人寰了。
而且，新皇帝还不是他的亲弟弟，而是老四胤禛。前文提到过，老三当年曾在老十三母亲的丧期内私自理发，于礼，那是对死者极大的不敬。那一年的老十三才14岁，就此和老三结仇了。侮辱亡母，不共戴天。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如今老四继位之后，老三会是什么下场。基本上从雍正继位的那一刻起，老三就被踢出了权力中心，之后屡遭打击。
而当时，最为老三的处境担心的有两个人，一是他的母亲荣妃，二是他的姐姐二公主。可这两个女同志又能做什么呢？只能为儿子、为弟弟独自忧伤，枉费心神。
雍正五年(1727)，荣妃去世了。一年后，先后失去丈夫、父亲、母亲的二公主，也黯然离世，终年56岁。
从某种程度上说，幸好二公主走得早，若是活到雍正八年(1730)，恐要再受一轮折磨。雍正八年，老十三怡亲王允祥病逝之后，雍正先是因为老三允祉在丧礼上面无哀色，把允祉革爵圈禁了；再是因为老十三病逝不到百天，二公主的儿子林穆布在家中饮酒作乐，气得雍正把林穆布的蒙古王爵直接给废了。从此，二公主的直系子孙全部沦为平民，再无贵族风采。
二公主的一辈子，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并不算福薄。在半生的风光之外，她晚年遭受的所有打击，都来自命运的无常，而不是身边亲人在感情上的背叛。父亲康熙、母亲荣妃、丈夫乌尔衮、弟弟允祉，至少这些亲人都是爱她的。
三、最不幸的三公主
要说康熙最惨的公主，当数三公主。而且她从出生开始一直到辞世之后，都十分悲惨。
首先，三公主出生在康熙十三年(1674)的五月初六。这个日子很不好，因为在三天前，康熙最爱的妻子，他的第一任皇后赫舍里氏刚刚因难产而死，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灰暗伤心的阴云之下。而三公主的母亲兆佳氏，只是后宫中一个地位非常低下的、十分不起眼的妃子。所以，当时根本就没什么人为三公主的出生而庆贺。她从一出生，就是一个被人忽略的女孩。
待三公主好不容易长大到19岁时，她被封为和硕端静公主，嫁给了蒙古喀喇沁部的郡王之子噶尔臧，开始组建新的家庭。在这个新家里，三公主就会过得幸福吗？尽管史书没有记载，但三公主的婚后生活，也一定是很艰难的，因为她的老公噶尔臧，就是康熙所有额驸中“天字第一号”的超级大渣男。
三公主在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仅37岁时就早早病逝了。按理说，一个成年女性，蒙古王妃，在正常伺候的情况下，是不会死得这么早的。不过我们在这里不对三公主的死因做太多恶意的揣测。真正令人愤慨的是，在三公主病逝后的丧礼期间，注意，这期间不是所谓的百天，或者一个月的丧期，就是最初的丧礼时，三公主的老公噶尔臧居然就能置尸骨未寒的亡妻于不顾，反而去霸占、强抢别人的老婆，这是何等禽兽！
而当时负责这起案件的人是领侍卫内大臣侯巴浑德，他核实情况无误后，立刻无比愤怒地上奏康熙：
额驸噶尔臧于公主丧事之时，霸占索诺穆之妻等款，俱系情实。……今应将和硕额驸职衔革去，即行处斩。（《清圣祖实录》卷二四六，康熙五十年四月十六日）
他主张立刻杀了噶尔臧。
但康熙可能是因为考虑到满蒙关系，最后居然只是把噶尔臧的几个手下给杀了，而对于噶尔臧本人，则仅仅判了个无期徒刑，甚至还允许噶尔臧的家人来狱中顿顿送饭送菜。最终，噶尔臧在监牢中吃了近12年的家乡菜，才病死狱中。
三公主假如真有在天之灵，知道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对丈夫噶尔臧，还是对父亲康熙，三公主她都会无比寒心吧。或许三公主也会忍不住问，为什么她出生在皇家，却偏偏从生前到死后，都没能得到身边人最起码的尊重，为什么偏偏她要熬过这样被嫌弃的一生呢？
相比皇子们的故事，公主们的生活往往被掩盖在宏大的男性视角的历史之下，总归有些冷门。但其实与人们更关注的皇子相比，这些藏在历史角落中的公主的故事，往往更令人为之动容。她们的身世与经历，她们自己的故事，完全值得被讲述，被我们所有人所知晓。
注释1：满洲入关后，10代君主，共计生育了皇子84人，皇女62人。
注释2：鄂尔泰、张廷玉等编纂《国朝宫史》卷之二《训谕二》，北京古籍出版社，1994，第8页。
注释3：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译编《雍正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科尔沁纯慎固伦公主奏请赏儿媳格格封号折》，黄山书社，1998，第675页。
注释4：同上。
注释5：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清史研究院编《清史资料》第五辑《张诚日记》，中华书局，1984，第204页。
注释6：李兆洛辑《皇朝文典》卷四十六《封荣宪固伦公主册文》，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藏本，第2页a。
注释7：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译《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胤祉等奏二公主病情及为二公主重新看房请旨折》，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第917页。
注释8：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译《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胤祉等奏二公主病情及为二公主重新看房请旨折》，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第917页。
注释9：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