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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早上九点前,结束完立川市夜勤工作的泉田龙二与同事寺川护在JR国立站下了车。前往市中心上班的公司员工们成群结队地拥向站台,二人激流勇进般地前行,很快便来到站前的环形交叉口。在他们眼前延伸出去的是象征着国立市的大学路。四月盛开的那些樱花树,到了七月便摇摆起绿叶,在道路两旁形成凉爽的树荫。
泉田一边沿着这条路直行,一边对身旁的同事说道:
“我说寺川,难得有机会,要不去我家坐一会儿?我家就在附近。”
“是吗?”寺川躲开前往车站的人群说道,“话说,这附近的房租不是很贵吗?总之,国立市可是名流居住的地方,还有知名艺人住在这里,你应该也很辛苦吧?”
虽然寺川这样说,但他所居住的公寓距离此地其实也只需要步行十五分钟左右。离他家最近的车站是国立站,不过根据行政区域的划分,他家属于国分寺市。他本来是想住在这里的,但咨询过房租后,最终还是决定住在那边。寺川看上去对此十分不解。和自己在同一职场做着相同工作的泉田,为什么能在国立站附近租房呢?泉田脸上露出微笑,随即揭晓了答案:
“虽说是我家,但并不是公寓或者高级居民楼,实际上就是合租房。所以即便是地方公务员,只有微薄的薪水也能轻松租到房子。”
“原来是这样,还能这样啊,”寺川用手打了一个响指,立即用充满好奇的眼神看向泉田,“所以说,那间合租房里,有女生吗?”
“当然有了。现在有两个人。一位是女大学生,另一位是护士……”
“护士!”寺川不知为何用仿佛获胜一般的嗓音说道,“这也太棒了吧!”
这有什么可棒的?嗯——原来比起女大学生,这个家伙更喜欢这种类型,“顺便说一下,男性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位是无业游民,另一位是自由撰稿人……”
“不必了,我并没有问你关于男性的事,”寺川很干脆地打断泉田的话,像个男人似的,应该说展示出雄性最真实的一面,“你先给我说说关于护士的事吧。那个妹子是美女吗?多大了?好看吗?是个美人吗?”
这个家伙估计只对外貌和年龄感兴趣。这一点确实很雄性。
泉田从大学路走进小巷,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这个嘛,年龄和咱们差不多,都不到三十。至于好不好看,就各花入各眼了。”
客观去看,住在合租房里的女护士松本雪乃,确实可以归在美女那类人中吧?泉田多少有些不放心,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让雪乃直接与这个“超喜欢护士的男人”见面。
紧接着泉田又觉得: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回忆着昨晚的事,泉田准备出门上夜班时,在合租房的玄关处,恰巧遇上了同样准备外出的松本雪乃。听她说,她好像是被任职的那家医院紧急叫去工作的。“今晚估计是要熬夜了……”表情阴沉的她如此说道。泉田用“加油吧”这种毫无责任可言的话鼓励她,然后先一步走出玄关,前往属于他的职场。
记得那时刚过晚上八点。那么说的话……
“哇哈哈哈,真是可惜了,寺川。根据我昨晚对那位女护士的观察,她现在应该还没有回家。即便回家了,由于熬夜到天亮,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这样啊。那我回家了,明天见……”
“喂喂,你等一下!你瞧瞧,已经到了。你看,就是那栋楼。”从大学路走过几条小巷后便是那栋楼所在的位置。这栋楼的外形上像是一户建的大房子,乍一看并不觉得是合租房。门柱上的银色牌子上写有“日暮庄”。和泉刚走进日暮庄区域内,便冲同事招手道:“难得走到这里,就进来坐一会儿吧,起码喝罐啤酒嘛。”
“也是。你都这样说了,我就进去喝一杯……不,应该是坐一会儿吧。”
泉田一边对同事那种势利眼的态度露出苦笑,一边拿出自己的钥匙,将公共玄关处的大门打开,然后脱鞋进入,寺川也跟着他走了进去。寺川迅速看了眼一楼的公共客厅,但不见一人。
“住户全都在二楼。”
泉田说罢,就带着寺川前往二楼。但就在上楼的时候,寺川突然发出了“咦”的声音:“这是什么动静?”
这个声音即便不用耳朵去倾听,也能感觉到从某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那是铛铛铛的金属声以及噜噜噜的电子声响。是这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的声响传到了楼梯处。泉田哼着鼻子说道:“应该是某人房间里的闹钟在响。估计是两个闹钟同时在响。”
走到二楼后,这两种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多半是从顺着走廊走两步便能到达的第二个房间——也就是二号房间传来的声音。
寺川用手指向写有“2”的房门,吃惊地说道:
“什么?真有勇士听到这么大声音还不起床吗?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家伙啊?”
“人家可不是什么家伙,是松本雪乃小姐。这就是那位护士的房间。”
“这样啊,那么这种事经常发生吗?”寺川低声说道,“即便两个闹钟都在响,护士小姐也很难醒来吗?”
“是的。她早上起床很困难,时常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奇怪,松本小姐昨晚不应该在医院值夜班吗?”泉田纳闷地站在房门前,用拳头轻轻敲门,冲房间里呼喊道:“松本小姐——闹钟稍微有些吵啊……”
但是门内并没有传来回应,寺川的眼睛突然一亮。
“喂,泉田,你试着将这扇门打开。现在情况不太对劲,我们要争分夺秒。”
“即便如此,你这个家伙八成是想偷窥护士小姐的私人空间吧。”
“是的,”寺川很直接地点头说道,又在下一个瞬间迅速摇头,“不,我确实这样想,但也不全是这样。或许护士小姐在房间里正陷于身体无法动弹的状态呢?诸如突发恶疾之类的。我知道了,你要是犹豫不决的话,就让我进去看看吧!”
“寺川,你等一下。你这个毫无关系的人,打算就这样打开年轻女性的房门,然后偷窥里面吗?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犯罪啊。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
“什么?没问题的。其他人要是这么做的话有可能是犯罪,但对咱们来说可是分内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吧。”寺川用拳头敲着自己的胸膛,随即摆出一副刚刚没上过夜班似的端正表情。他大声冲门内喊道:“我是立川站西口派出所的警员寺川护。由于事态紧急要将这扇门打开——那我就打扰了!”
寺川用右手抓住门把手,用力向外拉。门好像并没有上锁,很轻松地就被打开了。与此同时,两种闹钟的声响也更加吵闹,二楼的整个走廊都能听到。寺川毫不胆怯地朝屋内看去。就在这个瞬间,他发出“哇”的一声惊叫。像是被这个声音引导了一样,泉田也将脑袋伸进屋内。随即,他看到了出乎意料的场景。
房间里有一张床。一位身穿T恤的女性的半截身子很不自然地从床上滑了下来。她睁着眼睛看向上面,但眼神已无生机。细长的毛巾犹如邪恶的蛇缠在她的脖子上。
“松、松本小姐!”
泉田推开寺川冲进屋内。就在这时,第三个闹钟宣告了新的时间。这次发出的不是铛铛铛也不是噜噜噜,而是有旋律的声响。时间刚好是九点十分。三种闹钟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即便如此,松本雪乃也没有醒过来。泉田将耳朵贴在她的左胸,确认是否还有心跳。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心跳完全停止了。不过触碰她身体的时候,还能从雪白的肌肤上感受到一丝体温,她应该刚遇害没多久。
泉田仿佛仍抱有希望地冲同事叫道:
“喂,寺川,叫救护车,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