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蒋廷身上没有严重的外伤,但在底下压得太久,抢救后还没有转醒送进了ICU。

裴辰景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从抢救室外跟着转到重症监护室外,他自己还带着病,朱浩然担心他撑不住让他去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看着,他一醒就告诉你,不然等他醒了你却垮了怎么办,别让他担心你。”

听到最后一句他才同意,鉴于他之前的病例,肿瘤科接收了这个病人调给他一张床位,朱浩然看着他睡下终于有种使命完成的成就感。

他亏空的太久,一睡便睡的很踏实,蒋廷醒来时就只能看见朱浩然,紧接着闭上了眼。

朱浩然气笑:“你这是什么意思,信不信我拔你氧气管?”

蒋廷又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朱浩然却读懂了他想问什么:“放心吧,他也没事,为了等你三天没睡,现在睡着呢。”

裴辰景一觉醒来睡得脑子昏沉,看着陌生的医院有点懵,听到朱浩然告诉他蒋廷醒了才反应过来,走的着急一瘸一拐的。

“什么时候醒的?”

“两个小时前,他不让我告诉你,让你好好休息。”

人还在ICU,医生说他受的都是内伤,肋骨骨折和轻微脑震荡,探视的时候蒋廷一直看着裴辰景眼都不眨一下,他就想起脑震荡这回事来:“还认得我吗?”

蒋廷手臂动了动,张开手掌叫他:“辰辰。”

因为肋骨疼,说话便发不出很大的声音,像是暧昧的低喃,裴辰景鼻子一酸轻轻握住他的手:“我在。”

蒋廷扯了扯嘴角很高兴的样子,他身体还虚弱,裴辰景没在里面待多久就被护士请了出来,蒋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到门关上才闭眼。

裴辰景又从窗户里看了一会儿,见他确实睡了,被朱浩然劝回病房去。

他在里面观察了两天,身体各项数据稳定后转移到普通病房,普通病房里人满为患,就算是蒋廷这时候也没有办法使用钞能力,只能和其他伤患挤在一起。

“委屈蒋大少爷忍一忍,”朱浩然戏谑道,“这回住不了单人病房了。”

蒋廷只看着裴辰景:“不委屈,住走廊都可以。”

裴辰景端着一碗小米粥吹凉了喂到蒋廷嘴边,蒋廷乖乖张口抿下,看到裴辰景手上的戒指眼睛顿时一亮:“你肯戴戒指了,你是不是愿意重新接受我了?”

裴辰景继续吹着小米粥:“喝完再说。”

说是小米粥,汤多米少,蒋廷胃里太久没进东西,要一点点地适应,比裴辰景做完手术时还要脆弱,不一会儿就喝完,他却也冷静了下来。

裴辰景愿意接受他是他求之不得的,如果是别的时候他会很高兴,但他不希望是现在,不希望是因为自己救了裴辰景。

“你要想清楚,不要勉强。”

裴辰景摩挲着戒指:“你不希望我答应你吗?”

“以前是想的,”蒋廷目光温和地看着戒指,“但是被埋在下面的时候我想的却是,幸好那时候你没有答应,不然我若是出不去了,你该怎么办。”

裴辰景的手一抖,平稳了呼吸看着蒋廷:“上一次是我追的你,这次轮到你追我了。”

“我可以追你吗?”

“你难道不是该问我可不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蒋廷伸手抓住他的指尖,眼角已经有水痕涌现:“那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可以。”

裴辰景将整只手塞进他的掌心:“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你追到我了。”

井冉也送来了医院,只是他伤的轻,没得床位可以住,但至少和裴辰景他们取得了联系,都挤在蒋廷的床周围嘘寒问暖。

项弈看到裴辰景手上的戒指就明白了,按了按蒋廷的肩膀:“这次要好好珍惜。”

蒋廷看了眼井冉又看看项弈:“你也是。”

意有所指,相视一笑。

蒋廷联系了蒋家,两天后直升机带着医生来接走了他,顺便捎带着他们一起救出了灾区。

临走前,蒋廷嘱咐裴辰景好好住院修养谨遵医嘱,然后回去上学不要担心他,落地后蒋廷被直接送去了专用医院,他们没能再见到蒋廷。

原以为裴辰景刚刚与蒋廷重修旧好就又分开会情绪低落,朱浩然都准备好了一套安慰的说辞,没想到一句都没用上。

“伤心什么,他在那里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这才是最重要的。”

项弈削着苹果,切开一半给了裴辰景一半给了井冉:“辰景又不是小孩子了,谈个恋爱还要黏在一起才行。”

四个人中唯一的单身狗朱浩然酸的牙疼:“这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谁能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你们都脱单了,太不仗义了。”

他有种被背刺了的落寞,兄弟说好一起走,结果只有我是狗。

裴辰景安慰他:“这说明你的桃花也快到了,好兆头。”

朱浩然打起了精神:“真的吗?”

井冉忍住笑一本正经道:“真的。”

他将吃剩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左手还吊着,项弈替他擦干净手指上的汁水:“不早了,明天开始恢复上班,我们就先走了。”

“好,也不用总往这边跑,留着时间过二人世界吧。”

二人世界?井冉侧身看了看项弈,他们确实需要一次约会,但不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约会到最后却因为半残什么也做不了。

“想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井冉一直心不在焉,一抬眼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楼下。

“想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项弈指指他左手臂:“能正常生活吗?”

井冉顺势摇头:“不能,你要来帮我吗,我家离公司也很近,不会耽误你上班。”

他的目的很明显,坦荡的好像他真得只是需要项弈照顾一样,项弈绷着脸抬抬下巴:“那你还不前面带路,我又不认识你家。”

他养的狗拜托朋友接去照顾了,房子里安安静静,关门时的回音显得十分空荡。

项弈在他的指挥下煮了碗面,热腾腾两大碗吃的鼻尖冒汗,一抬头发现他碗边上堆了一撮葱花:“挑食可不是个好习惯。”

井冉坚决不吃:“一股怪味。”

怪味项弈没有觉得,他来者不拒从不挑食,但可以理解有的人就是味觉更敏感一些,能吃出与旁人不一样的味道。

“那你还有什么不吃?”

井冉想了想道:“不多,要看做的好不好吃,比如半生不熟的洋葱不吃,太腥的鱼不吃,螃蟹的肚子不吃,清蒸的海鲜基本上都不吃。”

“螃蟹不吃肚子只吃腿?”

井冉理所当然:“对啊,你不觉得腿比什么蟹黄蟹膏更好吃吗?”

项弈不置可否:“那以后腿归你肚子归我。”

“没问题。”

洗澡井冉尚可自理,但仅限下半身,左手使不上劲,上衣只能搭在身上等着项弈给他穿。

胸腹大大咧咧地露着,刚被水汽蒸过,上层表皮细胞吸满了水嫩的不行,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裤腰也松垮地挂在胯骨上,隐约露出一半的人鱼线,然而项弈目不斜视,给他上衣扣子扣得端端正正。

“好了,睡吧。”

井冉一番巧思白费,有口难言地沉默着上了床,忽然听见项弈憋不住似的笑出声,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笑什么?”

项弈忽然凑近,扶着他后背俯身吻住他嘴唇。

“闭眼。”

柠檬薄荷味的舌头长驱直入,井冉立刻反应过来不甘示弱地纠缠,足足有一分多钟才分开,嘴唇被磨的发红像要破皮,项弈也不遑多让。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行了吧,睡觉。”

“不行,”井冉蹬鼻子上脸,扯着项弈的衣袖不松手:“我挺着怎么睡啊。”

他现在哪哪都精神,让他就这样睡觉简直残忍,项弈低头看了一眼跨过他上床,按掉了卧室里的灯。

呼吸声靠近纠缠,黑暗里耳朵比眼睛更灵敏,井冉在被触碰的瞬间喘息加重,伸出去的右手被项弈按在床上。

“别乱动。”

十分钟后井冉额头抵在项弈肩上,紧抓着床单的右手缓缓松开,项弈抽纸擦手,拍拍他的背:“好了吗?”

井冉直起身来:“你不要?”

“怕你一只手不够用,我没兴趣压榨伤患。”

这话狂得很,反正井冉满意了,他躺进被子里看着项弈摸黑去洗手,回来时已经开始犯困。

“晚安,男朋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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