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六月份,公司团建。

听说要投票选出团建地点的时候裴辰景原是不上心的,但是又听说团建不占用周末时间,相当于带薪休假两天,他这才来了精神认认真真投了海边一票。

最终滨城以几乎百分之九十五的占比当选,办公区热闹一片,裴辰景打开手机想要分享一下,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可分享的,干脆发到了他和项弈朱浩然的三人小群。

他这边刚点了发送,忽然弹出了项弈艾特的消息:我们部门团建选了滨城,你们呢?

裴辰景笑了:巧了,我们也是。

朱浩然:我靠,你们一个两个都出去玩不带上我!

裴辰景回道:带你带你,你自费。

朱浩然:删好友吧,漂流瓶联系。

没有谁能抵抗得了夏天的海边,粗略一算裴辰景从大学毕业后就再没有去过了,以前他很喜欢大海,作为一个内陆长大的孩子,从小就对去海边捡贝壳抓螃蟹充满了向往。

尽管后来长大了他才知道不是所有的海边都有贝壳和螃蟹,但还是喜欢那样大片的波光粼粼的蓝色。

大福就放在爸妈家里,出发前一天晚上裴辰景兴致勃勃地收拾了半天行李,看着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忽然笑出声,他已经不是小孩了,怎么还像小孩出游一样感到兴奋。

最终裴辰景连行李箱都没带,只在背包里放了两身简单方便的衣服以备后患。

第二天在公司集合组团出发,裴辰景看了一眼大部分人都是轻装简行,暗自庆幸幸好他及时回神没有真的带一整个行李箱的东西。

酒店临海,两人一间海景房,他们部门人员除了景冉外刚好够两两配对,裴辰景将背包往床上一扔就下了楼。

各部门经理正在大厅核对人数,项弈看到他下来打了声招呼:“去哪?”

“坐了一路,下来随便走走。”

井冉站在项弈的身后,目光是落在项弈身上的,裴辰景装作没看见,上次井冉说的那些话他终究是没有告诉项弈,他们两个之间的事,裴辰景不适合插手。

“好,那别去太远,待会儿有集体活动。”

说是集体活动,其实只是组团参观景点,不过比一个人玩热闹些,还能互相帮忙拍照。

下午的阳光依旧有些毒辣,裴辰景将喝光的矿泉水瓶塞进垃圾桶里,耳边是隐隐约约的海浪声,这样放松大脑什么都不用去想的状态让他很舒服,懒散地站在阴影里看着他们一窝蜂地下了水。

项弈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旁边的,手里还拿着一根雪糕:“他们抢光了两箱,这根给你留的。”

裴辰景接过来撕开包装纸:“谢谢哥。”

他刚把雪糕放进嘴里,项弈忽然道:“那件事你真的想好了?”

“那件事”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裴辰景咬进嘴里的雪糕将他的牙冰得激痛了一下,他舔舔受伤的牙点头:“我这样说有发好人卡的嫌疑,但我是真心的,哥你很好,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拖得越久受到伤害的人就越多,所以裴辰景干脆一针见血,项弈沉默了片刻,裴辰景拿着雪糕在他面前晃了晃:“那我还能吃它吗?”

项弈笑出声:“我难道还能从你嘴里抢回来吗。”

像是想开了,项弈拍了拍裴辰景的肩膀:“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猜到你的答案了,但始终觉得还能再挣扎一下,或许还有希望,可其实结果早已经注定了,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或许你可以换一个不这么悲观的角度想,如果最终能和你在一起的人也是早已注定的,那我的拒绝就为你减少了绕弯路的可能。”

“狡辩。”

裴辰景和他相视一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同样没下水只有脚踩着水边的井冉往他们这边看过来,项弈的笑容顿时收了收。

裴辰景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看到了,井冉顿了顿也抬了抬手,他有些好笑地想,项弈的注定或许就是井冉也说不定呢。

公司这次大手笔定了酒店的全包,顶层的餐厅和酒吧能够直接俯瞰大片的夜海,裴辰景不是没见过比这更豪华的场景,但是能够这样心无旁骛享受的时候并不多。

他不想喝太多酒,只要了杯酒精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小口抿着,忽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裴辰景趔趄了一下看过去,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惊慌地鞠躬道歉。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裴辰景摆摆手:“没关系。”

一杯酒快要见底的时候,忽然有个服务生走过来问:“请问您是裴辰景先生吗?”

裴辰景讶异地点头:“是我,有事吗?”

“有一个叫项弈的先生说有事找您,要您去他的房间里。”

“找我?”

他觉得有些奇怪,放下杯子看了看手机,并没有来自项弈的未接来电,项弈要找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然而他打过去却没人接,裴辰景有些迟疑,又怕是项弈真得有什么急事,只得怀揣着疑虑去了项弈的房间。

房间门没有关,裴辰景敲了敲没有人回应,他的右眼皮忽然跳了两下,猛地推开门,房间里幽黑一片,飘散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项弈哥,你在吗?”

他伸手去摸灯的开关,灯却没有亮,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环视房间,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项弈哥?”

“快出去!”

是项弈的声音,沉重急促像是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裴辰景焦急地向前两步被他呵止:“别过来!”

他的样子属实奇怪,裴辰景站在原地不敢妄动:“你怎么……嗯……”

他忽然觉得脑袋发沉,身上有燥热涌起的同时四肢的力气在溃散,裴辰景当即狠狠的咬了舌尖一下踉跄着出了房间,跪倒在地上手指颤抖。

有人故意算计他们,裴辰景想起刚刚莫名被撞的那一下,明明当时周围没有多少人,地面上也干净光滑没有能让人跌倒的东西。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努力地深呼吸着想要将思绪理清,项弈还在里面情况不明,他得尽快找人来帮忙。

裴辰景扶着墙站起来走两步就倒下去,这一层不知怎的竟没有人出入,他跌跌撞撞地按了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视线所及之处是笔挺的西裤和一双不染纤尘的黑色皮鞋。

他跌进去,那个人稳稳地扶住了他,响起的声音小心翼翼他却无比熟悉。

“辰景……”

裴辰景挣扎着仰起头,看清了蒋廷的脸。

造化弄人,裴辰景脑子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蒋廷的手直接穿过他的腰将他半抱住,关上电梯门要送他去医院,裴辰景一时情急顾不上别的,紧紧抓着他的手腕道:“找送我回房间……”

想了想又道:“不,先找人,项弈他……”

他呼出的气息滚烫,急促的呼吸和微颤的声音蒋廷都无比熟悉,愣了一瞬眼中凝出寒冰,声音却愈发柔和:“我先带你回我房间,项弈怎么了,你要找谁?”

裴辰景被烧得快要说不清话,他拿出手机怎么也看不清看不懂凌乱的联系人,蒋廷一手抱着他一手接过手机:“找人来接项弈是不是,他叫什么?”

叫什么呢,裴辰景嘴巴张了几张都说不出名字,他想不起这种时候应该找谁,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名字他便脱口而出:“井冉……”

蒋廷从他联系人里找到这个名字拨出去,井冉接到裴辰景的电话却听到了陌生男人的声音:“我是裴辰景的朋友,项弈是你认识的人吗?”

“是,他怎么了吗,裴辰景呢?”

“他们被人下了药,我将他带走了,项弈交给你了。”

井冉愣了一瞬慌乱地下楼,途中试图给裴辰景打回去想问问这个男人要将裴辰景带去哪里,电话却再也没有接通。

项弈的房间果然开着门,井冉的心脏跳的快从嗓子里吐出来,踏进房间的那一刻他就听到了压抑着却更显得粗重的呼吸声,这让他落下去的每一个脚步都有些发软,他像裴辰景那样呼唤项弈的名字,却没有开灯。

项弈全部的力气都用来克制自己不要冲动,咬着牙声音模糊地让他出去。

井冉喉咙滚了滚,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井冉摸索着走到床边,借着窗外的光,他能看到项弈的手在艰难地动作着急切地想要纾解药性。

井冉身上迅速地出了一层汗,分不清是燥热将他包裹还是从心底烧起的火,他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朝着项弈伸出了手。

“我来帮你。”

项弈恼怒地推开他:“井冉,别疯。”

“我没疯,项弈,你现在需要我。”

“滚!”

井冉退了一步,项弈以为他要走了,却见井冉抬手脱了自己的衣服靠近他:“项弈,你明明很想要,过来,我给你。”

项弈绷紧的理智骤然断裂,他像一头饿极了的豹子将井冉扑倒,井冉顺从地抬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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