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雪岚回到公馆时,已是晚上十一点的光景。

他知道宣怀风是要早睡的,走到住的院子前,已习惯放轻了脚步,不料进了院门,却发现屋子里的电灯还亮着。

这人向来有些促狭心思,不先往屋里走,反绕到窗边,悄悄往里望,却不曾窥见宣怀风做什么有趣的私事,只拿着一本书在灯下静静地看。

独自一人时,也是这么正正经经,倒叫人更有些心痒。

白雪岚走进屋里,宣怀风听见声音,放了书站起来,很自然地说,「回来了?」

白雪岚嗯了一声,就站在屋里脱外套,只听宣怀风摇铃叫了一个听差来说,「总长要吃宵夜,现炸了就快端过来罢。」

不一会,听差把热腾腾的宵夜端了来,摆在桌子,铺下两副碗筷。

白雪岚一瞧,一碟常例有的,是卤肉伴大馒头,另一碟却有些稀奇,是外头油炸得金灿灿的点心,一时瞧不出里头什么材料。

宣怀风指着笑道,「你尝尝,合你的胃口不合?」

白雪岚夹起一块,放进嘴里一嚼,外面酥脆,里面软软糯糯,香蕉的清甜中又带着另一种淡甜,似乎另藏了馅料。

两种甜味掺在一起,别有一种滋味。

他向来少吃甜食,这个虽是煎炸之物,难得并不腻人,连吃了两三块,不由叫好,问宣怀风,「平白无故的弄出好东西给我吃,是不是有所求?你说吧,能应承的,我一定应承。就只一件,明天不许你怯场,你是必须跟我上火车的。」

宣怀风正拿着筷子,也要夹一块,听了这话,不由把筷子往他手背上轻敲一下,「这话可恶。好心好意弄点宵夜慰劳你,倒成了我居心不良,要和你谈交易?告诉你,是今天不知谁叫人送了两篮子水果来,里面有一串香蕉。首都这时节,香蕉除非是暖房里精心种了再远运过来,空口吃了怪可惜的。我想起广东有一道点心,把香蕉皮剥了,再挖空中间,塞一点莲蓉馅,外面沾薄薄一层面粉炸了,叫脱……」

不知为什么,忽然一停,就不往下说了。

白雪岚一边听他说,正又夹起一块,左右翻看着,不禁问,「怎么忽然卡壳了?一个点心名字,你也藏着秘密不成?」

宣怀风说,「也不是秘密。就是说了,又给了你胡说八道的借口。」

白雪岚哂道,「这话才真的可恶,你说话掩掩藏藏,却先来倒打我一耙。咱们好好的吃宵夜说话,为什么我要胡说八道?你倒是痛快说出来,瞧我怎么样?」

宣怀风打量了白雪岚两眼,似不太相信,但又不好对他表示完全不信任,「好罢。这点心因为剥了外皮,裹了面粉炸成金黄色,所以饮食家们给它起了个形象名字,叫它脱衣换锦袍。」

白雪岚这就笑起来了,弃了筷子。

宣怀风早提防着了,赶紧往旁边一躲,却还是不及他眼疾手快,硬是擒拿住了,揽在怀里揉搓,腻着声笑问,「谁给起的好名,真真贴切不过。你说连点心都脱了衣,我们还穿着干什么?」

就解宣怀风西裤的皮带。

宣怀风叫道,「快住手!刚才谁说好好的吃宵夜说话?晚上十一二点回来,东西还没吃两口,你就乱来了。」

白雪岚嘿道,「可不正是吃东西呢?这天底下最好吃的点心,也要脱衣吃干净才好。」

宣怀风颈侧被白雪岚饥不择食般的又吻又咬,微痛微痒地发热,便也不好如何认真抵抗,片刻便熬不住了,轻喘起来,只低声说,「耐点性不好吗?现炸的点心,凉了不好吃。你拜托了白老板照看姐姐,所以我特意教了厨子做出来谢你的。」

白雪岚哪里能找出耐性来,唇蹭着柔软细腻的肌肤,鼻子里嗅着宣怀风清雅的味道,纵使有三分食欲,也早化做十二分情欲。

他们的屋子,从十月后天气转凉,就早早烧上了地龙。

房中暖如春日,他却还是怕宣怀风着凉,是以上头衣服分毫不动,却把皮带抽去,将西裤连着里头的一起脱了,扳着肩膀让宣怀风转过背去。

宣怀风上身伏在桌上,眼前看着那金黄色的脱衣换锦袍,并满碟带酱汁的卤肉,只觉自己真成了另一份吃食,要等着男人来享受,不由生出一种份外的羞耻,挣扎着想直起身上,却被白雪岚一把按住了,笑道,「别乱动,仔细打了碗。」

宣怀风涨红了脸,「这时候你倒知道爱惜东西,我……哎呀!」

吃疼地低叫一声,白雪岚已进来了。

进出之间,彼此的大腿挨挨蹭蹭,肌肤那触感,像两块热热的丝绸不断摩擦一般。

白雪岚也不甚急躁,缓缓往里面一下一下顶着,手从衣摆底下探进去,摩挲宣怀风后腰的弧度,惬意地叹着气说,「这香蕉可就塞了满满的莲蓉馅了,你说是不是?」

宣怀风被塞个满满当当,白雪岚抽动一下,他的心就狠颤一下,哪里还能说出是或不是,两手使劲抓住了桌角,鼻息湿湿的,低低喘气。

这忍耐的模样,诱人极了。

白雪岚问,「你怎么不说话?是了,只有我吃独食,你这是生气了。别气,喂你吃好吃的。」

把碟上一块脱衣换锦袍取了,抵在宣怀风唇边,柔声道,「亲亲,张嘴,吃一口罢。」

宣怀风被磨碾得刚有了些滋味,注意力都在那被人欺负的地方,哪有半分吃东西的心思,刚一摇头,不防白雪岚猛地一挺身,宣怀风呀地叫了起来。

趁着他张嘴,白雪岚就把点心放到他嘴里,坏笑道,「可尝仔细了。你要做裁判呢,终究要说说究竟是上面吃的香甜,还是下面吃的香甜。」

说完,如汽车开了最大的引擎般,一鼓作气冲锋起来。

这样如狼似虎,宣怀风是一点也招架不住,直被他撞得腰腹擦在桌子边缘,又觉得痛,又觉得极刺激。整个脑袋都在发麻,两手原先抓着桌角的,后来连桌角也抓不住了,只是伸展着胳膊,在桌上没有知觉地乱晃。

忽听得清脆的两下响声,不知把什么东西扫到地上去了,一时也难以理会,反而觉得那响声也有着春药的功效,交媾的动作更为激烈,身体里的热流也更是汹涌。

渐渐地,似有什么从大腿根那往后脊背上窜过,又是猛地一抽紧。

宣怀风喉咙里挤出闷闷一声,像是呻吟,又像是呜咽。

桌子底下,已经被一小摊白液弄脏污了。

白雪岚一股脑浇灌在爱人身体里,酣畅淋漓,把宣怀风翻过身来,见他腮红如霞,眼神迷离,两片蔷薇般的薄唇却还含着金黄色的点心,淫靡得可爱之极。

凑过唇去,对着宣怀风的唇,把露在外头的半截点心衔住。

两人唇贴着唇,一点点咬着甜点,也分辨不出香甜,只觉这食物的滋味,都成了爱人的滋味,也不知道如何吃完的,便缠绵混乱地接起吻来。

舌头吸吮着舌头,尝到的也是淡淡的香甜。

白雪岚问,「究竟是哪个好吃?你倒说一说。」

宣怀风膝盖发软,挨着白雪岚勉强站着,微微喘气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闭着眼睛,喃喃说,「手上沾了许多油汁,让我去洗洗罢。」

白雪岚说,「怎么也得一起洗。」

把宣怀风抱进浴室,放在法兰西浴缸里。

宣怀风刚说了半句「衣服还没……」,忽然想起,就因为这脱衣二字,才让自己成了这人的夜宵点心,后面的便止住了。

水龙头哗哗开着,温热的水一点点漫上来,将上身衣服都湿了。白雪岚坐在浴缸边上,伸手过来,给他解湿衣服的纽扣。

满浴室的热蒸汽,湿透的布料贴在白皙肌肤上,就是一种言语无可形容的活色生香。

白雪岚帮他将湿衣服全脱了,自己也赤条条地挤到浴缸坐下,让他倚在自己胸前,十分享受地叹息了一声。

宣怀风眼皮微掀了掀,「别再胡闹了。明天还要上火车。你把我折腾得实在不能动,上不了路,可怪不得我。」

白雪岚笑道,「还用得着你提醒?我万不会让你有不上路的借口。洗了澡,我们一道去睡,明天精精神神地出门,可好?」

便取过浴缸银架子上挂的一块干净毛巾,给宣怀风身上温柔地擦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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