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陈也对放假还是很尊重的,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窗帘被拉开了，是老太太早上来过，托最近成绩的福, 就赏了他一个巴掌就走了。
陈也扯过旁边的毛衣，套头穿上, 拿起手机看了眼。
手机上有陆巡发过来的消息,
——我去我外公家了，起来了给我发个消息。
陈也一边朝着厕所走去, 一边给陆巡拨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接的很快。
“醒了？”陆巡说。
“刚睁眼。”陈也对着马桶拉下了裤子拉链，“你到你外公家了？”
“嗯, 刚陪他喝茶呢。”陆巡那边顿了顿, 声音低了下来，“你尿完了吗？”
“听得到啊。”陈也笑了笑, “怎么了？”
“想做寒假作业。”陆巡言简意赅。
“……靠。”陈也提上裤子, 无语, “快别提寒假作业了, 昨天晚上我那份寒假作业的卷子, 现在还在你家死不瞑目呢, 赔老子卷子。”
“已经给你复印好了。”陆巡说到这笑了，“你……那么急我有什么办法。”
“靠, 是我急吗？你弄的——”陈也及时打住, 单手拿起牙膏挤了一坨在牙刷上, 再拿去牙刷送进了嘴里，一边刷一边模糊不清的, “反正下次别在书桌上来了, 我现在看见那张桌子, 满脑子就没有作业的事儿。”
“行, 下次在书桌下面。”陆巡从善如流。
陈也一口牙膏沫呛住，无语，“大早上的你正经人的人皮落大街上了是吧。”
“中午了啊陈也。”陆巡说。
“哦。”陈也继续说，“大中午的你正经——”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有电话。”陈也说着拿开手机看了眼，是彭勇打进来的。
“勇哥给我打电话了，估计有事儿找我。”陈也说。
“嗯，你先接。”陆巡说。
陈也接了彭勇的电话。
刚接通，彭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出来，一起吃个午饭。”
彭勇说完利落就挂了电话。
陈也瞪着黑了屏的手机非常无语，接着他低头漱了口，抬手抹了把嘴。
彭勇早就想找他聊会儿，但一直也没找早时间，放假第三天才来找他，都已经算迟了。
陈也抽了件外套，开门出了小区。
小区路边停了辆越野，半个车身都是泥点子，跟从泥地里打了个滚没什么区别。
彭勇打下车窗，看着走过来的陈也，“拉链拉上！冻不死你！”
“我体热。”陈也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热个屁，穿秋裤了没？”彭勇偏头看他，摸了摸他大腿，“又不穿。”
“吃什么？”陈也叹了口气。
“我让烤了只羊，这会儿差不多了。”彭勇踩下了油门，打着方向盘一边问，“期末成绩要出了吧？”
“明天手机上会发。”陈也说，“通知书应该得过几天才能到你那儿去。”
彭勇看着前面的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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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了咳嗓子，带着期待，“考的怎么样？”
“会的全写了。”陈也说。
“你……”彭勇恨铁不成钢，“我是问你名次！你上次月考考了三百名，这次能不能到前一百？”彭勇问。
“想什么呢？”陈也无语，“你真把我当神童了？我能稳定前三百就不错了。”
彭勇尴尬的摸了把鼻子，终于消停开车了。
车最后停在了一家羊肉馆门前。
这家店是他彭勇岳父开的，招牌菜就是烤全羊。
大堂中间有个火坑，羊肉已经在切了。服务员过来领着两人进了包房。
“喝点儿酒？”彭勇看着菜单问。
“我可乐。”陈也说。
彭勇又点了几个菜，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了。
陈也捏着放在桌上的花生米，“行了，想问就问吧。”
“行。”彭勇严肃的盯着他，“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陈也一愣，他以为彭勇会跟他谈前阵子他被打的事儿。
“是不是？”彭勇看着他。
陈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你……还真交女朋友了。”彭勇得知答案后，一脸不可置信，“就你还能找得到女朋友？”
陈也：“……”
“真交了？”彭勇又问。
“你怎么知道的？”陈也纳闷。
“废话。”彭勇无语，“我是你叔。”
“能让你小子开窍。”彭勇也扔了粒花生米在嘴里，咔咔两声咬碎，“长得怎么样？”
“……还行。”陈也含糊着回答。
包房门被推开，服务员端着酒水上来摆好，又把切好的羊肉送了上来。
陈也站起来给彭勇倒了杯酒。
彭勇看了他一眼，仰头喝了。
“行了，恋爱就恋爱呗，我又不反对。”彭勇说完，接着换上了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她成绩很好吧。”
“嗯。”陈也点了点头，“特别好。”
彭勇低头抿了一口酒，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你那个突飞猛进的成绩，是为了她吧。”
陈也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
“嗯？”彭勇有些惊讶
“我是为了我自己。”陈也说。
彭勇愣住。
“他告诉我，不用追他，让我追上我自己。这话有点饶，但我明白他的意思。”陈也看着杯子里还冒着泡的可乐。
追着别人的脚步走会很累，但追着自己，看着自己的脚步，路会好走的多。
“我之前吧，其实是故意没怎么学，打工是累，但我硬要挤时间其实也能学。可是这么挤着时间学出来，我不是太敢面对最后的分数。就……”陈也皱了皱眉，“拼命学完有个破成绩，和根本不学有个破成绩是不一样的。”
“不过，是他说我是天才。”陈也说到这儿笑了出来，“我被他吹的就信了，信着信着就敢了，也不怕了。”
彭勇看着陈也，差点哭出来，抬手拿杯子在他饮料瓶上碰了一下，“行啊，你这小子，怎么突然感觉长大了。”
陈也低头喝了一口可乐。
“你这女朋友不错，”彭勇认真的下了定论，“要过年了，找时间带给我见见，我送个新年见面礼。”
要过年了啊……
要送礼物啊……
他还真没给陆巡送过什么，强行送了条狗过去，不过狗前阵子被送到了陆巡外公家里。
跑远了……
“不用你送。”陈也抬头说，“我来送。”
“行，你送就你送。”彭勇无所谓，“你送什么？”
送什么，陈也还真不会知道送什么。
“怎么送？”陈也立马问。
“她喜欢什么，爱好？”彭勇提示。
“他挺喜欢做菜，”陈也眼睛亮了亮，“我送他一口锅？”
彭勇不忍心看着他，觉得这小子不出一个月就要被这姑娘甩了。但作为长辈，他还是大发善心，开口提醒，“这个礼物吧，还得有心意，一些小手工什么的更有意义。”
“手工？”陈也想了想，眼睛又亮了，“那我自己打口锅？”
彭勇按住了脑袋：“分手吧。”
送礼物这事儿，陈也一点头绪都没有。看彭勇那个反应，锅肯定是不能送的。但除了锅，陈也暂时想不到还能送什么。
陈也长这么大没给谁送过礼物，更别提挑礼物。
他跟程进东有什么事向来是吃一顿完事，老太太生日也就给个红包。
唯一称得上礼物的，是他小时候给他爸做过一个奖杯，用木头做的，做了得有几周，差点烦死。
送陆巡礼物这事儿还真把陈也难住了。
“也啊，小也？”老太太偏头看着从回来就在发呆的陈也，“喊你调音量，听不见啊。”
“啊……哦。”陈也拿起遥控调高了音量。
“想什么呢你这是，喊你半天。”老太低头拿着钩针串这线。
“没什么，就是困了。”陈也捏了捏老太太放在腿上的毛线球，“你又织什么呢？”
老太太早在真正冷下来之前，就把陆巡的那件绿毛衣也织好了，怎么又织上了。
“帽子啊。”老太太挥了挥手上红色毛线，“给你俩新年一人织了一顶，新年礼物，开心吧。”
不开心。
连老太太都想好送什么了。
陈也有点牙疼，还是得有一门手艺啊。老太太会织毛线，所以礼物全是毛衣毛线毛帽子。
他会什么？
他会……
陈也眼睛眨了眨，陡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拿着外套就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哎呦，急赤火燎的，去哪儿啊这是。”老太太看着陈也的背影嘀咕，接着一拍大腿又喊，“回来带瓶酱油！”
陈也要送的这个东西，本来也就一个闪过的念头，他能不能做出来都是一回事。
不过实验课上用的那个课具看上去挺简单的。陈也凭着记忆，去市场里挑了大半零件。又去找了个汽修电借切割机把板子割出来了。
一整个下午，陈也才把东西整齐全了，堆了小半个桌子。
陈也挑东西的时候就在脑子里做了个大概，觉得这玩意儿做起来难度不大。唯一一点就是——
陈也正搜着百度的手机震了起来，接着一个视频请求出现在了屏幕上。
是陆巡。
估计是一下午都在想给陆巡礼物的事，这会儿陆巡突然打视频电话过来，陈也莫名有些心虚。
点下接受键，屏幕闪了一下，下一秒，陆巡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
陈也看着屏幕，清了清嗓子，“干嘛小陆？”
陆巡看着屏幕上陈也的脸。很离奇的角度，怼着鼻孔，挺搞笑，“你把手机拿上来点。”
“看不见吗？”陈也调整了一下角度，“这样呢？”
陆巡看着更大的鼻孔，笑了起来，“这样非常可爱。”
“可爱你大爷。”陈也又鼓捣了一会儿，视频角度越来越奇怪，最后烦了，把手机立在了桌子上，“发视频干嘛!”
“我明天早上回去，你让奶奶别做早餐，我带过去。”陆巡说。
“包子啊？”陈也被吸引，脸也不板着了。
“是，不过我外公做了个新口味，酸菜牛肉。”陆巡又笑了。
“我靠，我饿了。”陈也低头喝了一口水，再抬起头。
视频后方晃过来一个人，看了眼屏幕又走了。
走了有一会儿之后，陈也才压低声音问，“你妈也过去了？”
“嗯，下午过来的，说是睡一晚上了走。”陆巡点头。
陈也有些不可置信，“她刚刚看着我是在笑吗？”
“她最近，”陆巡说到这里笑了，“奶奶前段时间给她织了个围巾，她戴着这阵子都挺开心的。”
“老太太下了咒啊那是。”陈也乐的不行。
“替我谢谢奶奶，”陆巡说。
“瞎客气。”陈也看着陆巡。
陆巡应该是靠在沙发上的，旁边有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落在陆巡头上。
视频里陆巡非常好摸啊……
“明天早上成绩要出来，”陆巡突然说。
“闭嘴。”陈也说。
陈也今天忙活了半天，差点忘了明天出成绩。
“紧张啊？”陆巡看着他。
“啊……”陈也拧着眉感受了一下，“好像真有点。”
期末考试他自己考的怎么样他自己有数，可是到要公布成绩的时候还是有点刺激啊。
“想想牛肉包子。”陆巡说。
“什么？”陈也没反应过来。
“真的很好吃，我保证。”陆巡认真说。
“行。”陈也咽了咽口水。
挂了视频后，陈也瞪着桌子上的摆了一堆的零件，重新打开了百度。
拼接跟电路方面他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录进去的东西，他实在没什么主意，长这么大唱的歌，除了国歌，能开口就唱出词的一首都没有。
晚上上床睡觉前，陈也把主体拼了个大概，除了倒了半瓶胶水在手上，其它非常顺利。
第二天陈也醒来的时候闻着包子味儿醒来的，还以为做梦呢。
“快起来。”陆巡轻轻拍了拍陈也的脸。
陈也半睡半醒的睁开了眼，看着突然出现的陆巡，“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陆巡回头看了看半开着的门，飞快在陈也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小声催促，“快起！”
“干嘛！”陈也莫名其妙，但不忘朝着自己书桌那边看了一眼。
幸好，昨天他做了一半的礼物被他收进了抽屉里。
“程进东要把包子吃完了。”陆巡把衣服拿到了他手边。
“什么！”陈也用力嗅了嗅，果然是包子的味道。
陈也穿上衣服，拉开卧室门，看见了坐在桌子前，两手都抓着包子的程进东。
“靠！陆巡带的这个包子好好吃啊！”程进东见他出来出来，立马控诉，“你们以前竟然一个也没给我吃过！”
“这是新口味！你来干什么？”陈也不爽的飞快冲去了洗手间。
“今天出成绩啊。”程进东理所当然，“我怕你一个人害怕，陪你一起看。”
“老子怕个屁。”陈也一边挤牙膏一边探头朝客厅喊，“你别吃了！”
程进东根本不听，等陈也擦完脸出来，包子只剩一小碗了。
陈也吃着剩下的包子气的手里筷子都掰弯了。
老太太只好又去熬了个大骨头汤，等汤出锅，一人又各自干了两碗汤。
几人一起吃了早餐，然后就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开始等着成绩。
“要等多久呀？”老太太被带着也紧张起来。
“班长说八点就发群里。”程进东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陈也点开了游戏。
“关了！”老太太瞪他。
“我紧张。”陈也在裤腿上搓了搓手。
陆巡在他背上摸了摸。
陈也偏头看他，陆巡脸上非常淡定，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
“你怎么不紧张？”陈也眯眼看他。
“我第一。”陆巡说。
“你……”陈也哽住，“牛逼。”
“为你我也不紧张。”陆巡又说。
陆巡这话说的跟提前看过他成绩了一样。
“我第几？”陈也问。
“你——”陆巡刚开口。
“发了！”一边程进东突然一喊。
陈也心跟着一跳，紧接着偏过了头，看着程进东手上的手机。
班级群里发出来一张长图，应该是从系统里直接截的屏，程进东点开，转了好一会儿图才清晰的加载了出来。
这是理科年纪排名。
陆巡的名字顶格在第一排。
“牛逼。”程进东毫不意外的夸来一句，接着往下拉，
程进东向下刷刷的手一顿，接着又往回拉了两个刷刷，然后彻底愣住了。
“是我看错了吗？”程进东傻了。
陈也的名字和陆巡出现在同一页。
一个屏幕最多装下前六十名。出现在同一页——
陈也慢慢吐出一口气，顺着自己名字往后看，后面是各科的成绩，成绩跟他估的差不多，没有太大意外。
最后一格是总排名，数字是五十三。
年级第五十三名。
连陆巡呼吸都是一窒。
“我……操……”陈也自己都傻了，
程进东一句话没说出来，转头就抱住了还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老太太。
“这怎么回事……”陈也偏头问陆巡。
“你看其他人理综成绩，”陆巡指着那一排对于排名来说低的吓人的理综分数栏。
“怎么这么低？”陈也愣了一下，“是有点难，但也不至于这么低吧。”
“不是所有人天天做的都是竞赛题。”陆巡说。
“你……是不是早猜到了。”陈也看着他。
“是啊。”陆巡笑的开心。
“没憋死你啊。”陈也无语。
“憋死了。”陆巡叹了口气，接着拉住了陈也的手，重重握了握，“你进一班了啊。”
“我能去一班了？”陈也看着陆巡，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要掐我一下吗？”陆巡看着他。
“我确实有点不相信。”陈也脸上还带着恍惚，伸出手，掐住，接着一使劲。
“嗷！”一边的还在翻自己成绩的程进东被掐的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