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一说,我记得小时候好像跟爸爸一起去电影院看过这部电影。”我说,“不过那时太小了,根本看不懂。”

“对,对。你爸爸也很喜欢松田优作。说不定仰慕已久了呢。”母亲就好像父亲还活着的时候那样,表情淡然地说道。

我想,这里面大概也有一种暗示吧,只盯着影片最后那个接吻的画面,带着那份温暖继续走下去。

当美千代患了流行性感冒,不得不休息的那天晚上,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店里的工作还差得很远,还是只未出笼的丑小鸭!

“我好像发烧了,你最好别离我太近。”美千代说,“如果实在不行,午餐就只提供蒸非洲小麦饭和咖喱算了。我现在就开始准备。”

说着,她开始默默地做起了炖煮的东西,看她的样子实在痛苦,我便尽可能地待在她身边帮忙,这时我才痛感到自己还远远不能独当一面。

“如果能够联系上森山先生,至少明天还能开店。”我说。

“嗯,是啊。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美千代说。

把该炖的东西全部炖好,美千代才离开。我把第二天午餐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做好,提早上床睡下。没想到第二天还是忙得四脚朝天。

森山先生因为有别的事,勉强在午餐前赶了过来。可是,那时店里已经爆满,我一个人真的快要对应不过来了。

虽然只是提供蒸非洲小麦饭和咖喱,可是,自从我在这里工作以来,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客人等这么长时间呢。

偏偏在这种时候总是有客人不断地涌进餐厅,虽说这种情况过去也常有,可今天我竟手忙脚乱地不是把客人带到了还没有收拾出来的座位前,慌慌张张地拿来抹布擦拭;要不就是把摆放得不太好看的午餐端给了客人。渐渐地,我快要陷入焦头烂额的状态了。我一次又一次地做着深呼吸,这才使混乱的头脑渐渐恢复到平日的敏捷,终于理清了上菜的顺序,这时森山先生终于到了。当我看到这位同事那张架着眼镜的圆脸的那一瞬,真不知有多么高兴,恨不得扑上去给他一个拥抱。

我把自己在客人面前出的错一一告诉了他,他安慰我说: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是免不了的。

晚上的营业时间,因为有森山先生在,我们把只提供蒸非洲小麦饭和咖喱的通知写在门口的黑板上,总算顺利地支撑了下来。不过和平时比,我摆盛在盘子里饭菜的卖相还是不够好看。新谷君在闭店前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应对得游刃有余了。虽然没有美千代的厨房我也已经习惯了,但我知道这已经太晚了,有些客人可能这次来了之后再也不会来了。

我现在深深地体会到平时我对美千代太依赖了,虽然一直想一个人独当一面,实际上真到了那时却很有可能像今天这样被弄得手忙脚乱。

第二天的午餐也勉强应付了过去。

晚上,美千代来电话说,第二天的材料准备工作她做不了了。电话里听到她嗓子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说:要不明天店里休息一天吧。这样的话,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是店里的固定休息日,她可以休息两天,后天估计病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应该能来上班了。

原来,美千代不在时,我连炖煮东西的准备工作都干不了啊!万一美千代有点儿事不能来,那我们店就连门也开不了了!一想到这些自己竟有点儿沮丧,我终于明白了自己根本代替不了美千代。于是我把目标缩小到即使美千代有几天不来,我们店也能照常开张的程度。但这并不是说我要贪心地想一下子学会做多少个菜,而只是想先在一旁做一个好助手。

在店里工作一天下来,两条腿已经累得快站不住了。

和一直在等我的新谷君走出店门,打算一起去喝杯慰劳酒。走在路上,夜风拂面让人顿时神清气爽。星星像碎冰片一样在夜空中闪闪发亮,空气在强劲的风中变得清爽干净。建筑物的窗子一个个轮廓清晰可见,仿佛近在咫尺。

“我一直觉得自己平时已经是不遗余力地拼命在做了,真是太幼稚了,原来还有这么大的潜力啊。”我说,“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想不到这些,才更说明我太幼稚了吧。”

“不过,一个店永远不可能只靠一个人支撑起来。只有觉得自己能够撑起来的才真的是幼稚呢。芳芳也不过是二十多岁嘛,别着急,慢慢来,你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多面手的。”新谷君又是那么自然而然地说出了令我开心的话。

挽着新谷君的手臂,他身上那件显得有些昂贵的呢子大衣给我一种温暖厚实的感觉,让我特别安心。

“还差得远呢。”我说。有些发烫的脸颊被晚风吹得有些发凉,心中的希望却扬起了风帆。我真切地感受到这大概就是年轻吧,去经历一个又一个的未知,从中感受获得经验的喜悦。

“鼻涕出来喽。”新谷君凝视着我的脸庞,直接用戴着手套的手为我擦去了鼻涕。

“哎呀,别……”我笑了,这时新谷君突然深深地吻上来。就这样在深夜悄无人迹的茶泽大街上、在昭和信用银行的门口。

他紧紧地抱着我,把我压靠在铁制的卷帘门上,手霸道地在我的身上抚摸着。

“我已经受不了了,今天去我那儿吧。”新谷君说。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不能在你那里过夜,但是可以跟你一起过去。”我说。

“那就走吧。”新谷君说完,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我想就这样吧,反正今天已经努力工作了,而且明天又有一天临时休息。

于是我默默地上了车。可是我的心情却总是被车窗外的景致吸引,几乎无法深想,关于他的工作、他店里有着怎样的音响,我几乎一无所知,也无心知道得太多,总觉得知不知道这些都无所谓。说起来有些奇怪,我总觉得他或许是想找一个能够和他一起经营Live House的女孩儿结婚,要不就是因为他父母离了婚的缘故,使得他并不想结婚吧。

虽然我并不是在明知道会分手的情况下开始跟他交往的,可是,分手毕竟是件很伤心的事,我的内心里是极不情愿的。

正在这时,新谷君突然率真地说:“怎么还不到啊。”

我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发现,我特别喜欢通过他这种不做作的方式窥视到他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风趣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