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登场人物都到齐了,后面的被害人和凶手当然也在其中。管理栋的构造是最后阶段推理的重要因素,因此需要留意。】

和夫抱着纸袋笔直地前往走廊深处。走廊向右拐弯后,尽头处能看到一扇门。此门跟正面入口的相同,也是木门板,看来是房子的后门。和夫没有往后门方向走,而是打开了餐厅的门。这是一扇平整的胶合板门,门上印有木头纹理,看起来还是很廉价。这像是在很久以前的廉价公寓里看到的东西,而现在即便有这种公寓,也没人愿意住进去吧。

餐厅内部比较宽敞,中央稳稳地放着一张长方形的大餐桌。十把椅子围了一圈,显得有些寒碜,但只有餐桌是原木的。努力追求排场的这份豪华与铺着熏黑木板的墙壁和天花板显得格格不入。正面和右侧的墙壁上各开了一扇大窗户,至少减轻了这个房间的阴湿感。

和夫按照吩咐先给暖炉生火。这里装的也是老式的煤油炉。

通往厨房的入口与进来的门并排敞开着。和夫将怀中的纸袋“咚”的一声放在水槽旁边,叹了一口气。他找到煤气的总开关,将水壶放到灶台上,点着火后又叹了一口气。

好累人——真是的,居然陷入这么悲惨的境地。搞笑的文化骗子、目的不明的出差、被其他公司的大叔颐指气使——没有一件好事。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受到这种待遇。羞愧的后悔之情又涌上心头。要是没干出那事儿就好了。

和夫又回想起周末的那个傍晚。他准备下班,而课长助理那歇斯底里的叫喊声直往耳朵里灌。

“我不是说了很多次吗,你有没有确认好?什么?我问过你好几次有没有认真做过检查。”

课长助理激动地张着他的血盆大口,梅原则在他眼前低着头。

“怎么办,啊?你要怎么负责?是要跟对方说,‘对不起,我们弄错了,并非五百而是五十,能不能把支票还我们’?啊?!你打算怎么办?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为什么中途的计算没问题,总计的时候就算错了一位数?你的脑神经到底是什么构造,才会干出这种蠢事?”

制作部的所有人都面色苍白,装出一副投入工作的样子。啊,又开始了——和夫咂了咂嘴,准备低头等待暴风雨平静下来。还是不要去干涉好了。

“我说过的,对吧?我之前问过你‘这样没问题了吧’?我是问过的啊。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你笑眯眯地说,‘没问题,很完美’。你是这么说的吧?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说你忘了吧。你可别说你把大脑的存储清理得一干二净。”

课长助理喋喋不休。梅原面色苍白地咬紧牙关。和夫跟这个小心翼翼的后辈关系很好。这个男人虽然冒冒失失的,但他为人坦率,让人讨厌不起来。

“喂,说话啊!你打算怎么办?这事儿要是发生在黑社会里,是要剁手指的。你要怎么负责,啊?你要在荣新制版的大楼面前切掉一根手指吗?啊?”

和夫突然抬起头。他了解到梅原为什么会被问责了。荣新制版的报价书课长助理应该也过了目的,而且没有课长助理的授权章就没办法开具付款单。这并不是梅原一个人的错。课长助理自己没有确认清楚,他也负有一定的责任。而他却把所有的锅都推给下属背,自己佯装不知。这家伙的作风就是这样。

“啊?怎么办?这笔损失你要一个人赔偿吗?四百五十万,你赔得起吗?还是说去对方公司道歉,说‘我们公司有我这么傻的职员’,给我们公司丢脸吗?喂,说话啊!你是想当缩头乌龟吗?不是一直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这个笨蛋,这张嘴是怎么回事,啊?”

看到课长助理揪起了梅原的嘴唇,制止和夫的枷锁已经绷开了,身体不知不觉自己动了起来——

水开了。和夫深深地叹了三口气,关掉了煤气灶。后悔之意就像是握住吸收了污水的海绵一样,手感让人作呕。

和夫慢吞吞地打开纸袋,取出里面的东西,有三根法式长棍、鸡蛋、火腿、牛奶、生菜和酸奶,还有一袋磨过的咖啡豆。

和夫将咖啡用过滤纸过滤后,从餐具柜里随意找了两个杯子,洗都没怎么洗就倒满了咖啡。由于没找到砂糖,他擅自决定做黑咖啡。

和夫将杯子摆在托盘上后,离开了厨房。他意识到除了刚才进入的印有木头纹理模样的门之外,餐厅还有另一扇门。这扇门位于木头纹理门右手边的墙壁上,门框上嵌有磨砂玻璃。

走出嵌有磨砂玻璃的门后,眼前又出现了一道门,上面贴着门牌,歪歪扭扭地写着“游戏室”三个字。这种地方会有什么游戏啊——和夫一边惊讶,一边向正中的走廊走去。

来到大厅,星园和嵯峨岛两人正聊得火热。两个都是怪人,所以意气相投吗?

“我对那名目击者的话深感兴趣。他说,橙色的发光物体像这样以之字形的方式横向移动,方向还是东南方。而这一次,三道红色的光芒组队从北方的天空靠近。”嵯峨岛驼着背,眼睛朝上盯着星园,嘟囔地说着。

星园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原来如此,一个橙色的大家伙和三道红色的光芒——这跟刚刚的目击证词一致。”

“咖啡泡好了。”

和夫将托盘放到了桌子上,嵯峨岛心不在焉地将他那跟乌龟似的猴脸上下摆动着。他是想表达谢意吗?

“呀,真是太感激了。”星园的声音明朗快活。他用装模作样的姿态将一只手抬起来,活像一个傻瓜。这家伙果然想耍帅到底啊。

嵯峨岛看都没看一眼咖啡,继续说道:“之后当然也一样,红色光芒靠近了橙色的发光物体后,就像融合到了一起似的被吸入了橙色物体中,然后离开了。怎么样?这只可能是侦察机和母舰吧。红色光芒的不自然行动明显是在巡逻。”阴暗的执念在他眼里阴森森地燃烧着。

“真是有趣。”星园翘着兰花指拿起了咖啡杯。他那悠闲自得跷着二郎腿的姿势,就像马上要拍摄肖像照似的。

“因此,收集了这类目击事件的资料后就能推断出母舰的起降位置。前进方向、速度、高度、目击地点、目测全长——利用所有的这些数据就能做出综合性的判断。”

“结果表明,起降位置就在附近吗?”

“对,刚好就在离这儿不远处。这片山中腹地人迹罕至,实地考察也很困难。不过,正是这种地方才具备了建立基地的条件啊——”

和夫听着嵯峨岛的声音,迅速撤离了现场。他没有必要跟他们待在一起,两个人凑在一起也不会无聊吧。与其跟这两人待在一块儿,不如去参观一下房屋内部。

和夫沿着走廊往里走,中途往左拐弯。正面是扇玻璃门,外面是阳台。仔细一看,阳台往右绕,将餐厅包围起来。由于天气太冷,和夫没有去外面,只是透过玻璃眺望着景色。

夕阳西下,静谧的天空布满晚霞,染成了一片淡紫色。天空的色彩融入了白雪皑皑的山顶。树木枝繁叶茂,在山峰的地表勾勒出复杂的阴影,与远方颇具透明感的天空形成了美丽的对比。和夫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在云层间绽放金色光芒的夕阳了。

饱览了片刻的景致后,和夫回到了走廊。餐厅磨砂玻璃门的正对面是游戏室的门,这扇门也是用胶合板做成的。打开门后,冰冷的空气混合着霉菌味扑鼻而来。来历不明的气味让和夫不由得紧张起来。房间中央只摆了张台球桌,剩下的便只有墙上挂的几支球杆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和夫试着找了找,但到处都没找到台球,球桌的台面上也有一部分破损脱落了。总觉得气氛有些阴森萧条,这怎么能称作游戏室啊。在这种地方玩耍,感觉座敷童子都快出现了。

和夫赶紧离开这里,准备前往后门。途中走廊的右手边有两扇拉门。前面的拉门上贴有“浴室”的牌子,另一头则是“洗手间”。

后门果然通往室外。眼前有一个一平方米左右的平台,平台前面是三级台阶。冰冷的空气一下子就从脚底往上灌来。

夜幕即将降临,朦胧暮色中的雪野一望无垠。不知名的鸟儿正洪亮地啼啭,往森林方向飞去。雪野上整齐地排列着小屋,屋顶为白雪所覆。别墅群像融入了雪景一般排列着,那景致虽然有些乡土气息,但也有一种田园诗般的美。

走下台阶便是那条有扫雪痕迹的道路,宽度只有田间小路的大小,笔直地朝着右前方延伸,相对于整排的小屋整齐地画出了一条平行线。平行线的精确度让人觉得,画出它可能会比清扫所有的雪还困难。做清扫工作的人也许是打算暗讽吹毛求疵的社长才做了这种事。

和夫试着在那条路上行走,地表露出了一半的土壤,雪地与道路的高低差有二十来厘米。和夫无意地踢了踢雪层,粗粒状的雪块干瘪地塌陷进去。或许是四天前降下的缘故,雪已经冻得很坚硬了。

和夫一边哈着白气,一边迈着大步。冰冷的空气让他蜷缩着身体。可话说回来,小屋之间的间隔为什么会大得那么诡异呢,足足有十米以上?也许是为了有效利用宽阔的空间,但若是如此就应该建造更多的小屋才对。像这样孤零零地分隔开来既浪费土地,看起来又很冷清。就像岩岸所说的,这就是门外汉设计的悲哀吧。

准备返回时,和夫发现后门旁边有一栋跟小屋不同的建筑。这栋建筑物比小屋稍小,就像一个水泥箱似的,很是煞风景。仔细一看,能看到并排着自来水管的水龙头。看来这是营地的炊事房。这里就跟廉价的温泉疗养所的公共厨房似的,与雍容华贵的感觉相去甚远。

管理栋的屋檐下也清扫出了一条道路,从后门绕了半圈,一直延伸到正门。和夫顺便去了那条路看看。

路上有停车坪,还有一条道路往右前方延伸。这边也有五栋小屋沿着道路排列。今晚应该会住在某一栋小屋里吧。虽然这并非岩岸的说辞,但这里还是蛮有风情的,或许能转换下心情。

和夫冻得受不了了,回到了管理栋。左手边是吧台,孤零零地摆放着小芥子人偶。人去楼空,徒留一片寂寥。和夫觉得这与自己的凄惨境遇很相似,于是便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人偶的头。

吧台深处的门上贴有门牌,牌子上写有蹩脚的“事务室”

三个字,右手边的门上则写有“老板房间”字样。

对侧的墙壁上也有一扇小门,和夫顺便过去瞅了瞅。

水泥台阶向着昏暗的地下延伸。猛烈而湿冷的空气让和夫紧闭双唇,实在是没有意愿下去。地底传来了机械的轰鸣声,应该就是刚刚财野所说的发电装置吧。

正当和夫抬头仰望地下楼梯的反方向那处通往二楼的楼梯时,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声音。看来第二波人也到了。和夫虽然没有义务出门迎接,但被那个大叔说东说西的委实让人不爽,便决定出去。

然而,开着大灯、沿着雪路攀登而上的并不是财野的四驱车,而是一辆纯白的小型卡车,箱形车身像是冷藏车。这辆大块头竟然在如此路况下还能过来,这让和夫很是吃惊。白色箱体的两侧用油漆显眼地喷绘着“所泽山酒店”几个字。

副驾驶的窗户打开了,一名中年男子板着脸大声地问道:“小哥,你是山冠公司的吗?”

“不是。”

和夫回答了后,中年男子面目可怖地喊道:“啥?弄错了吗?”然后对驾驶座上的男子说:“喂,搞错了啊,他说他不是山冠公司的。”

“你傻啊,这怎么可能嘛,除了这儿还能是哪儿呢?”驾驶座上的男子也怒吼着,两人都气势汹汹。夹在叫嚷的两人中间的年轻男子不知所措。

“可是这位小哥说他不是山冠公司的啊。”

“拜托,我们可是被叫到这里来的啊——再问一次看看吧。”

驾驶座的男子叫嚣着,中年男子再次把头探出车窗,说:“喂,小哥,你真的不是山冠公司的吗?”

和夫招架不住那可怖的面容,回答道:“嗯,不是的,我只是——”原本打算说是“客人”,可和夫还是犹豫了,毕竟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有被当作客人。

“你看,他不是吧?”

“岂有此理!我们可是花了两个小时翻山越岭而来,怎么能取消呢?”

“你对我发牢骚也没用啊。”

感觉两人快要吵起来了,于是和夫大声地说道:“请等等,我不是山冠公司的员工,他们现在外出了。”

“你说什么?”中年男子冷不防地盯着和夫,说,“那你应该早说山冠公司的人在这儿啊,还磨磨蹭蹭的,真是不灵光的小哥。”

“你瞧,这不跟我说得一样吗?”驾驶座的男子扬扬得意地说道。

“啰唆!有闲工夫讲这些歪理那就赶紧把工作干完。”中年男子猛地脱下了夹克,里面是一件熠熠生辉的白色厨师服。三名男子轻盈地戴上厨师帽,陆续从车上跳了下来。

车厢后门打开后,里面亮堂堂地摆放着不锈钢的厨房设备。身穿厨师服的三人争先恐后地飞跃进去,麻利地开始了工作。

原来如此,是上门做晚餐的啊——不过竟然会接这种地方的单,虽说是混口饭吃,但也够可怜的。

“别慢吞吞的,赶紧生火。”

“少废话!可恶,气死我了!为什么我们非得要到这种深山老林里来啊!快,给我油。”

“我说过让你别对我发牢骚!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经理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盘接受了订单。来,把这个切好。”

“你为什么没有阻止啊?快,把这个摆好。”

他们互相谩骂着,手上的动作却令人应接不暇。和夫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岩岸那家伙为了招待名人而预订了餐馆的上门烹饪服务,而且态度相当强硬。一定是付了远距离服务费吧。

在这儿转来转去的又会被训斥,和夫返回了管理栋。

大厅里的谈话已经结束了,星园正在写东西,嵯峨岛则打开了一本厚厚的书。和夫瞅了瞅,书上的文字是横向排列的,有许多须须点点,似乎是德语。和夫无所事事地靠近壁炉,正发着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这次是真的回来了。和夫再次走了出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大灯划破黑暗,财野那辆眼熟的车开了上来。汽车对着餐厅卡车侧面的正中间位置停了下来,车头都快要撞进去了。

岩岸从副驾驶座跳了出来,绕到卡车后面,立刻开始抱怨:“喂,你们把车停在这种地方,我们就开不进来了啊!”

穿厨师服的中年男子一脸不爽地回应着,可是声音却被四驱车后排出来的两人那娇滴滴的说话声所掩盖,让和夫没有听清楚内容。

“哇!好冷。这是在山里了吗?”

“真的耶,积雪好厚。”

从车上下来的是两名花枝招展的女生,两人都二十岁左右,很年轻。

“哇,原来是在这种地方啊。感觉像是来到了滑雪场。”

高个子的那位呵着气,声音尖锐。她穿着毛皮大衣和长靴,茶色的头发盘成了发髻。她身材苗条,五官深邃,容貌华美,妆化得稍稍有些浓。

“可是对面有小小的建筑哟。喂喂,社长先生,那就是小屋吧。”

小个子的那位说话娇滴滴的。她身着一件长及膝盖的羽绒大衣,那容貌与其说是漂亮不如说是可爱,又长又黑的秀发轻飘飘地披在白色大衣的肩部。她体形有几分丰满,即便上半身穿着厚厚的羽绒衣,胸部的隆起也很明显。

“哇,看呀,山下还能看到镇上的灯光,好漂亮。”

“哎呀,真的假的。好厉害,这么远呀。”

“可是好冷啊。”

“我说社长先生啊,外面好冷,我们能进去了吗?”

两名女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荒村般的环境与姑娘们闹腾而年轻的样子显得不甚协调。

另一边的岩岸垂下眼角,说道:“嗯,进去那栋屋子就行了。很冷吧?星园老师和嵯峨岛老师都已经等不及了。”说完,他指了指管理栋的入口。

“哇,星园先生!”

两人一齐发出了欢呼声。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两人笑呵呵地跑了过去。也许是因为旅行而兴高采烈吧,她们的情绪异常高涨。话说回来,那两名女生又是谁啊?草吹茜没来吗?

正想着,草吹茜本人就慢慢地从车里下来了,和夫已经在杂志上看到过那张脸好几次了。她身穿纯黑的短大衣与黑色的直筒裤,发型是很有特征的波波头,下巴有些宽,面部轮廓给人一种意志坚强的感觉。无论怎么看都只有不到三十岁,那美貌足以担当她作品中的主角。

茜站在雪地上,表情十分茫然。她睡眼惺忪,眼睛没有聚焦,无精打采地拿着香烟,缓缓地转动着肩膀和脖子。这举止活像一个大叔,跟她的姿色完全不搭。然而这动作却分外娴熟,甚至让人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妖娆。

“茜老师,您不要紧吗?冷不冷?”另一人从车上下来了。看到此人,和夫屏住了呼吸,这张脸他也见到过。这是一名二十三四岁的女士。比起刚才那名丰满的矮个子女孩还要小一圈,感觉都可以包在手心里了。她留着一头短发,眼珠溜圆,光滑紧致的脸上完全没有化妆的感觉。她的美丽并不像之前的两名女孩那样花哨,给人一种高雅的稳重感。

是昨天在电视台撞到的那个女孩——和夫跟那时一样心潮澎湃。果然是他的菜。脑海中无意间浮现出了“缘分”这个词。

“草吹老师,很冷吧?”岩岸飞奔过去,“非常抱歉,这里太不方便了——来,请到里面去。里面不太干净,不好意思。现在马上给您拿行李。”

就在岩岸搓着手表达歉意之时,财野照例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后备厢。那名身材娇小的女子步伐轻快地马上从后备厢中拉出了两个大包。

“财野,让餐馆的那群家伙把车挪一挪,不然待会儿他们回去的时候我们就得再挪车。”岩岸向财野下了命令,然后又以相同的口吻说道:“星园先生的跟班,你来帮忙拿行李。”

“啊——好。”和夫准备从女孩那儿接过包,但对方那可爱的双眼正直直地注视着茜,并没有意识到和夫。她是草吹茜的熟人,还是其他什么人?

没办法,和夫只好将手伸向后备厢角落里的公文包。

“这个就不用了,”岩岸把公文包夺了过来,“比起拿这种轻便的东西,快去帮刚才那两名女生拿行李吧。连这点机敏度都没有,你是怎么搞的啊?”岩岸就像是在训斥和夫似的,然后转过头,立马变了腔调:“草吹老师,我们走吧。就是那栋屋子,里面点了暖炉,很暖和的。”

岩岸催促着茜往管理栋走去。茜迈着费力的步伐,茫然地跟在他身后。娇小的女孩抱着两个大包,快步追着他们。当然,她还是没有注意到和夫。

机敏?这么说来,昨天在电视台部长也说过同样的话。我看起来就这么不灵光吗——和夫发着牢骚,将粉红的旅行包和银色的滑雪包拽了出来。财野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粗暴地关上了后备厢门。

和夫没管里面装了什么,背着重重的行李走进了管理栋。大厅里两名女生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真走运,跟草吹老师一起兜了风,还能见到星园先生。”

“真的耶,好幸运。”

“星园先生比在电视里看到的还要高很多呢。”

“我好感动,心都怦怦直跳了。”

娇滴滴说话的是那名穿白色羽绒服的丰满女生。高挑而时髦的女生双眼放光,一直跟在星园身边。而星园却毫不羞涩,用做作的微笑回应道:“哪有的事,能够见到如此有魅力的两位小姐是我的荣幸。”

“呀!”又是欢腾声。嵯峨岛对于这场骚动抱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只顾着看自己的书。

那个娇小的女孩留着短发,对星园他们似乎也没兴趣,紧紧地跟在草吹茜身后。和夫稍微松了一口气。女孩笑眯眯地对茜小声地说着什么,茜露出倦怠的眼神,点了点头。

“那么各位,虽然才刚到,我们还是先用餐吧。”岩岸嗓音浑浊地说,“在这深山中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叫来了酒店的厨师。请尽情享受山间的夜晚吧。”

他得意扬扬地说着,示意着走廊深处:“餐厅就在这里面——嵯峨岛老师也请暂时不要读书了。来,这边请。”

原来如此,正觉着肚子饿了,没想到都已经过了六点。虽然这大叔讨人嫌,但不愧是企业家,计划得井井有条。这就是所谓机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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