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失控

陡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客厅的死寂。

纪南岑看着陆之默的名字, 一股不祥的预感席卷了她原本的倦意。

“喂?”

“你在哪儿?”

“我在苏屿汐家里。”

“你们俩吵架了么,你的情绪不太对劲。”电话里的人是窥探的王者,三句对话便听出了端倪。

“没有啊, 我们好着呢,突然给我电话有什么事吗?”纪南岑麻木的回答, 毫无波澜的语调早出卖了她的低落。

陆之默也懒得深究, 直接下派了任务, “我在临玺台别墅区, 你过来一下,今晚有个重要的行动,我要跟你好好对接。”

“巧了不是,我就在临玺台, 你说在哪里碰头吧。”

“确实巧, 那就在小区的中央喷泉池汇合。”

“行, 我收拾好了马上到。”纪南岑挂掉电话, 匆匆跑进客房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皮衣。

想起小彩蛋还放在衣兜里, 她慌忙拿出来,小心翼翼的藏在枕头下.

中央喷泉池旁,陆之默单手揣在西装裤兜里, 胳膊下夹着一份密封的卷宗。

纪南岑顶着肿胀的大红鼻子, 不敢放开了狂奔,只得疾步赶来。

陆之默的目光落在最显眼的地方, 不禁揶揄:“鼻子怎么回事, 该不会被家暴了吧?”

还真被这女人猜中了几分,邪乎!

纪南岑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啧嘴反驳:“开玩笑, 谁敢家暴我?就是不小心摔骨折了, 上午才发生的事。”

“那还挺倒霉的。”陆之默笑说着,递上手中的资料,解释道:“好坏消息各参一半,其实你有两个任务,一个是今晚的行动,一个时间待定,客户指名点姓一再强调只能是你,酬劳相当丰厚值得期待。”

纪南岑接到能赚大钱的任务,心情明朗些许,淡笑着:“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不来都不来,一来全都来,那今晚这个要我干嘛?”

“是关于怒马会的。”

正兴奋拆卷宗的手顿了一下,纪南岑收住笑意,抬眼看向陆之默,“警方那边准备开展行动了?”

“今天的行动跟警方没关系,是总部派下来的。”

总部两个字意味着送命的危险,纪南岑沉默的坐到喷泉池边,鼻子又开始有一阵没一阵的疼。

陆之默也跟着坐到了一旁,“你在犹豫什么?以前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任务,你可是抢破头的那一个。”

她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似乎在用言语提醒着纪南岑,不可以让情感成为致命的软肋。

“我接。”纪南岑应承,抽出资料看了起来,“怎么又是地下赌场,这跟总部有什么关系?”

“上次你打击的那个小头目,已经被段承霈秘密解决掉了,他名下有很多赌场,总部让你去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明目张胆的捣毁。”

“什么情况,公然跟怒马会拉仇恨?”

“大概是想给段承霈警告,让他收敛点,毕竟曾经也是PA-40的人。”

纪南岑有些为难的指着鼻子,这将是今晚她最棘手的致命伤,“我现在这个样子有点麻烦,而且还需要备一台车给我。”

“喏,给你。”陆之默扔出自己的车钥匙,顺便安排道:“时间还早,你先回去把武器准备好,我会派人把防护面罩给你送过去。”

“那行,带我去取车。”

“我只强调两点,第一别轻易死掉,第二车子抽屉里的小零食不许吃,那些都是给清让的。”.

苏屿汐靠在书房的窗边,目光在蔚蓝的空际缥缈不定,稍不留神,满脑子都是纪南岑的那一句想念。

在繁复的思索后,她终于找到了愤怒裹挟冷漠的症结。

楼下生龙活虎的富贵,鸡棚里努力生产的金花,还有那句深情的想念,没有一样是真真正正属于她的。

它们的存在更像是一根针,无时无刻挑着苏屿汐的神经,诉说着关于冷冰沁的荒唐。

她为此唾弃,将那废物般的存在视作人生污点。

可这个污点在荒诞里,不仅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故事,甚至还拥有了他人的牵绊。

简直是莫大的笑话,自己替代自己,连宛宛类卿都谈不上。

苏屿汐天生要强,她容不下如此离奇又无稽之谈的情感,所以她推开了纪南岑的拥抱,将想念堵在了心门之外。

情绪修整了大半天,也不见那狗皮膏药跑进来哄自己,苏屿汐的脸上浮起哀怨的失落。

终是妥协的回到了客厅,不见纪南岑的身影,她便疾步推开了客房的门,依然是空荡荡的一片。

“纪南岑。”

“纪南岑。”

“臭财迷!”她不停的呼唤着,一声比一声难捱。

无人应答时,傲慢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未知的焦虑与惶恐难安,之后又生出奇奇怪怪的猜疑。

难道她离家出走了,难道她和季颜一样,受够了自己的怪脾气,难道她出去和别的女人厮混了?

不,她说过一家八口必须整整齐齐的,她说过不会遗弃这世间的一切。

苏屿汐在猜疑里,努力的辩驳着,想要借此来笃定信任。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慌张,原来被轻易撩拨情绪的感觉如此糟糕。

害怕失去的自己,丧失了引以为傲的理智,跑向二楼寻找手机的举动,映照着她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无助。

‘嘟嘟嘟嘟’

“接电话!”

‘嘟嘟嘟嘟’

“你不是最怕扣钱的吗,上不封顶会扣光你的生活费!纪南岑你给我接电话!”对着听筒里的忙音,苏屿汐愤怒的指责,她竟然情绪失控了。

将手机狠狠的砸到地上,苏屿汐缩进皮椅里,屈膝紧紧抱着自己。

“你不会出去厮混的,你不是季颜”

“你也不会不要我的你承诺过”

季颜带来的伤害本是无形,却在这一刻被逐渐放大,大到纪南岑为她构建的安全感分崩离析。

这样的感觉是喜欢还是依赖?可明明喜欢你依赖你的人是冷冰沁,不是我!

我不会承认我是冷冰沁,我不会向你的想念低头,我会执拗到底!

盘踞在渲城市郊的地下赌场,同往常一样,过了晚上八点,正是聚/赌的高峰期。

三层高的土楼外,守着两个肥硕的男人,此刻正提着啤酒闲聊。

纪南岑戴着碳纤防护面罩,即便没有骑着酷飒的重机车,依然不减黑夜侠盗的神秘与危险。

她同周身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似从地狱深处而来,带着索命般的邪性。

“你是谁?赶紧滚蛋!”

“少他妈废话,找到这里来,不是自己人都得死!”

其中一个胖男机警的吼着,而另一个已经按捺不住的朝她冲了过来。

“不自量力。”纪南岑嗤笑。

冲来的男人,那凸起的啤酒肚快要顶过来时,配了□□的枪口发出了细微的砰响。

对方瞬间应声倒地,泄出一滩恶心的暗红。

见此惨状,刚刚还一脸嚣张厉声驱赶的家伙,转身拔腿就跑,“快来人啊!”

就算被对方暴露行踪,纪南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

她站在原地慢条斯理的上膛,继而双手托举着枪柄瞄准目标,子弹精准的打在了他的腿上。

男人不停的嘶吼,引来了楼里维持秩序的打手。

纪南岑迅速躲到离自己最近的掩体后面,伺机而动。

“怎么回事?”

“卧槽,他妈的中枪了!”

“有枪?”

赌场里的打手和叠/码/仔见机不妙,准备分头找人和处理受伤的伙伴。

在被彻底发现前,纪南岑用手肘托着枪一击一个准,一连击倒了两个人,这样能为自己降低更多的打斗风险。

“在那里!”一个打手循声发现了她的踪影,吼着集结了更多的人,只是害怕枪的威力,他们迟迟不敢靠近。

纪南岑在被围堵之前,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两枚□□,一个扔到了人群集中的地方,一个投进了土楼里。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迅速撤到了院墙外,朝着半公里开外的车子小跑前进。

楼里那些沉迷赌博的人,被骤然的强光干扰到失明,加之轰然的震爆带来的耳鸣,只剩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院子里的人同样是毫无防备,纷纷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哀嚎连连,彻底失去了围追堵截的行动能力。

达成捣毁地下赌场的任务比想象的简单,纪南岑邪魅一笑,感叹着这笔佣金赚的真是轻松。

快要靠近陆之默的车子时,急忙刹住了脚,她抬手稳了稳脸上的面罩,直勾勾的盯向不速之客。

倚靠在车头的男人,不紧不慢的点上一根烟,在一片漆黑中,燃烧的烟头伴随着呼吸明暗起伏。

吐息的烟雾缭绕着他的脸庞,最终消失殆尽,对方并没有透出杀意,反倒是友好的打起招呼:“好久不见,纪财迷。”

“曲烨?”纪南岑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我们是出生入死的老伙计了,不应该是敌人的,为什么会这样?”

“你忘了吗?在恩菲尔小镇,波尔小姐解散了团队,在她没有号召的时候,我是绝对的自由。”

纪南岑气得直接拔枪上膛,指向了昔日的好友:“自由归自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煲你最爱的电视剧不好吗,非要出来祸害人间?”

“确实出了点状况,所以段先生的任务我不得不执行。”曲烨拔出别在腰上的英吉沙,在手上把玩了一阵,他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很少碰枪。”

“波尔小姐送给你的这把刀,可不是让你拿来对准挚友的。”

“可你现在是敌人啊。”曲烨无奈的反驳,说的挺有道理。

纪南岑在执行任务这件事上,秉持了能迅速解决的,绝不拖泥带水,“你知道的,我很少碰刀。”

曲烨已经架好了应战的姿势,勾勾手指头,表示只能各自见真章了。

纪南岑留有情面,好心劝着:“枪口不长眼睛的,冷兵器不占上风”

话音未落,曲烨已经直冲到她的面前,反拿握住刀柄,这样方便左右捅刺也更具威胁性。

纪南岑的枪口同时抵在了他的心上,但还是心软的没能扣动扳机,“我不想”

锋利的英吉沙,轻轻松松划破了她的皮衣,深深的嵌进了左腰侧,划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但这一击并不致命,更像是潦草的完成任务。

曲烨趁机搂住纪南岑的脖子,靠在她的耳边道明原委:“你收到的组织任务是赞达派下来的,凌副教授在两天前被段承霈劫持。

可是这样的施压只会适得其反,波尔小姐为了凌希生命安全着想,并没有选择召集我们,段承霈想借此让我们自相残杀,他的其他目的还未知。

还有,PA-40里面有内鬼,你的行动早就暴露了,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砰!’纪南岑没有搭任何话,趁其不备时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枪响,她的眼睛微颤了一下,径直将中弹的曲烨推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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