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鼻子流血了◎

邓离刚要出水面,还未睁眼,就被物体狠狠压了回去。

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周围水浮动的声音,她只觉得鼻尖疼痛,呼吸不过来,整个人往下沉着。

裙摆扫着她的胳膊,她微微睁眼,瞳孔不忍放大。

此时,脑海正面值一下涨了1000点!

她她她,她不是故意的!

一个重踢腿往她小腹一踹,她连忙往下沉,伸手捂着鼻子,偏到另一边去,半天不敢出水。

宋迟穗吸口气,腿缓缓落下,踩着泳池的地板,她捂着小裙子,脸颊红了一大半。

那一刻,她的腿仿佛抖过,一脚踢开了邓离?

腿能动了?

身旁有个黑黑的影子一直在水里,不肯出来,她也偏过头去,背对着她。

邓离默默憋气,盯着她,盯着水下小裙子轻轻漂浮,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下面便是一对嫩藕似的白腿。

她摸了摸脸,似乎还能感受到余温,她往上看,宋迟穗横她一眼,只留下个后脑勺对着她。

生气了吧。

她此刻不敢出去,只得在水里憋气,呼气时咕噜咕噜好些小泡泡。

耳朵还耳鸣着,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坐伤了,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水下,指缝间的泡泡越来越多,她快憋不住气了。

她忽然鼻子一热,像是有什么东西涌出来。指缝间,那缓缓上升的泡沫,竟带着一丝红。

宋迟穗背对着她,脑海想过一万种理由。

邓离是故意的。

邓离不是故意的。

邓离也被她前女友,宋迟穗咬着贝齿,胸口不忍堵着气,她不干净了。

她往扶梯边游,只听背后传来哗啦水声,

像水鬼窜上来。

宋迟穗心口一紧。

“小穗。”

邓离叫她。

宋迟穗闭上眼,大呼口气,继续往前走。

“我不是故意的。”那人在背后解释。

她拽紧手指,只想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这个事情,不要再提。”

邓离:“好好好,我懂我懂,我其实,什么也没碰到。”

宋迟穗吸气,果然,做了事还不承认。

邓离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有碰到,但是我。”

前方的小人气得双肩颤抖,她转过头:“别说了。”

两人四目相接,邓离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责问。

宋迟穗目光一滞,瞳孔闪烁了一会儿:“你流血了。”

邓离:“啊?”

她胡乱往脸上摸一把,发现脸上流的不是水,正是鼻血。

她按了一会儿鼻子,左顾右盼着,尴尬又害羞,继而跳上岸,去了试衣间。

宋迟穗捂着心口,看见她的身影像小黑点远去,才吐出一口气。

刚刚那个尖锐的物体,就是她的鼻子吗?

鼻梁会不会断掉?

过一会儿,邓离从试衣间出来,鼻子上塞团卫生纸。

两人也都还有些尴尬,她大着胆子问:“还继续游吗?”

游吗?宋迟穗倒是没什么影响,她点点头:“只是,你的鼻子。”

邓离摸着鼻梁:“我没事,冬天有些干燥上火而已。”

干燥上火,确定吗?而不是她刚刚。

接下来的游泳课,邓离很少上手,她站在水里观看,手里拿着两个浮漂。

宋迟穗快要落水了,她就用浮漂棍拦一下。

总而言之,今天的正面值挣够了。

满打满算还剩下五千多点正面值,距离一个亿的小目标又前进一大步。

*

一整个冬天,宋迟穗下水几次,她悟性好,很快就学会了游泳,双腿也在学着水中的姿势往下踩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枯死的枝叶竟有天能逢春。

只是目前还不能站起来,支撑身体。

最冷的冬季一过,外边冰雪消融,树梢上嫩芽破皮,冒出了零星绿点。

宋迟穗坐在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前,看面前的雪逐渐融化。

宋迟秋坐在她对面,闲来无事织毛衣,时不时看一会儿雪,时不时看一眼宋迟穗。

家里就她两人,宋迟秋凑她近些:“听说你学会游泳了。”

宋迟穗似在恍惚间,她眼眸尽是一片雪亮,半响她眨眨眼:“差不多会了。”她看向宋迟秋:“而且,我的腿也逐渐有了些知觉。”

对方诧异:“这么厉害,都是那个医生的功劳吗?”

据她说她换了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医生,病情也逐渐好转了。

宋迟穗点头,小嘴一张一合:“也不全是。”

她沉默着,宋迟秋立即会意:“当然,还有某人日夜的按摩,再加细心的呵护。”

要说钱能使鬼推磨,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家中的管家虽都是专业出身,事事尽心尽责,但在很多时候都还是需要鞭策。且管理一家子人并不方便。

尤其像他们这种家族,家里没一个看似可靠的主心骨,下面的人就会越发肆无忌惮。大家不过是看在老爷子还在,做事诚恳些,但是一旦家中就剩下两个小姐,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治理管家这一套,均是宋迟穗制定规则,让他们相互监督,可以举报,严格执行,这样一来,大家都安分多了。

邓离一到家,有显得这个家还算有了主心骨。

哪个做事的不说主人家两句话呢。

有了邓离,自然不一样,她既不是管家,也不是什么保镖,更没有义务照顾她恢复她的双腿。

原计划定的,不过是拿邓离当一颗可以稳固家产的棋子,到了事情结束,该散就散。

如今她表现好,宋迟秋给她说好话:“你两弄假成真也挺好。”

宋迟穗雪白的小脸鼓起,眼睛一眨一眨,湿漉漉地看着她:“你都不知道,她从前是有女朋友的,而且她和她女朋友什么都做过了。”

一想起林琳给她说过的话,她至今心里还堵。

宋迟秋笑了:“她这么大了,当然谈过恋爱了,我感觉你不是嫌弃她。”

“那是什么?”宋迟穗仰起头,一双长睫毛卷翘似羽。

葱根的指尖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宋迟秋笑着:“你是吃醋。”

宋迟穗蜷缩着手指,静静盯着宋迟秋的眼睛,她怎么会吃醋,她哪有心思去吃醋。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没想过这些。

“别开玩笑了。”

“开什么玩笑,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就是那个后人,有经验不好吗?知道疼惜你。”

宋迟穗被姐姐说的面红耳赤,什么经验、疼惜,说出来也不害臊。

她哼了一声,侧着头瞥她:“你说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那个段甜甜谈过恋爱,是个经验丰富的人,所以你很喜欢?”

被妹妹这么一说,宋迟秋捧着杯子的手微微握紧了些:“你何时发现的?”

宋家大小姐一心装疯,其一是为躲避危害,其二,则是躲避那那些追求者,八年前,宋迟秋刚刚大学毕业,纷纷求爱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差点把宋家门槛踏破。她原本选择好了伴侣,奈何家里出了事,她决定装疯一试。

这一试,那个山盟海誓的伴侣撒腿就跑,生怕跑慢了连累到她。

说来也是笑话。

宋迟秋长叹一口气,什么时候遇到不嫌弃她的,她再主动。

那日撞了乌龙,把段甜甜当做邓离,她将错就错,拉着她打发无聊时间,给她梳妆。

没想到对方性格竟十分好,也不生气,顶多流露出难过的表情。

她看过千千万万个知道她是神经病而投来疏离的目光的,太多太多,数不清了。

如今能遇到本性纯良的人,实属不易。

纵然段甜甜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也对,谁会对一个精神障碍者产生兴趣,但她至少不厌烦她。

沉默了这么久,宋迟秋面不改色:“我哪有,不过是看她失恋了,想安慰她几句。”

宋迟穗笑着:“只要姐姐不安慰着,安慰着,安慰到床上去就行。”

她戳了一下妹妹的小脸:“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不是虎狼之词,网上不都这么说,乘虚而入,姐姐,你加油。”

宋迟穗勾唇对她笑,正巧,休息室传来敲门声。

“进来。”

她正襟危坐,眼神瞥向门口。

周喜民穿着深黑色西服,推门而入,他走到宋迟穗面前,弯腰低头:“小姐,夏家那边来消息了。”

宋迟穗半挑着眉:“出事了?”

周喜民:“说是夏明义失踪了,目前已经报警,警方也在搜寻人。”

她掐白一痕手指,心情复杂。

眼看过了二月,马上就要办理过户手续,看来是宋家人坐不住,把人给。

周喜民还想要说什么,宋迟穗轻轻举起手:“我知道了,宋家那边呢。”

“宋家没什么情况,这几日宋顺君出差国外,家里剩下的都很安分。”

出差国外?一个失踪,一个出差。

哪有这么巧的事。

宋迟穗点头:“我知道了。”

周喜民鞠躬退出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室内安静,宋迟穗摩挲了一会红宝石戒指,嘴角微微勾起。

*

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暗下来。

别墅大门口的台阶被雪光照得透亮。

邓离没有坐电梯,直接走上台阶,影子把她拉的老长,看上去像是吸血女鬼的长影。

走到门口,迎门的管家替她拉开门,她径直往里走。

一早听见电视声,邓离朝着声音方向看去,两姐妹正坐在宫廷刺绣的沙发上,正惬意看着晚间新闻。

听见声音,宋迟穗微微侧头。

“我回来拉。”

邓离迈着大长腿走近,她穿着黑色长款风衣,高领黑毛衣,头带一款圆沿帽,十分具有英伦气质。

宋迟穗:“今天演的什么?”

邓离坐下,顺势翘起二郎腿,这身装扮看上去很有质感,让她看上去像闯上海滩的精英。

她白皙的手摸向衣兜,而后从中掏出一支枪。

短柄,枪口细,一看就是民国时期的仿制抢。

她熟练地将枪在手中转了转,继而发出上膛的声音,枪口对准液晶电视。

“啪。”邓离好久没过瘾,一下来了兴致:“民/国spider!”

宋迟穗看她有模有样,倒夸她两句:“你倒挺有天赋。”

邓离放下枪,端起面前的白瓷茶杯,喝了一口,英式红茶要比国内的滇红清淡得多,她轻抿:“那当然,我什么都会。”

她将白瓷茶杯放回原处,抬眼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起命案。

死者、男,年龄45岁上下,身穿高级蓝色西装,黑红条纹领带,被人杀了之后扔进水库。尸体已经发白,脸部和其他部位都打了马赛克。

邓离惊一跳:“换个台吧。”

大晚上看这个不好,只是看着看着,她莫名觉得熟悉。

宋迟穗呷了口茶,目光冷淡:“就看这个。”

她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的,心情起伏不定。

没一会儿,站在门口的周喜民接了一个电话:“嗯,好的,知道了,这就通知小姐。”

他挂了电话,干练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很自然垂在身前:“小姐,警察局打来电话。”

宋迟穗眉毛微微一挑:“嗯?”

周喜民:“说是去认人。”

说的认人,其实就是认尸体。

邓离心口一紧,看向面色冷淡从容的宋迟穗,又看向电视上那个男人,顿时明了。

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天气依旧冷,邓离给宋迟穗围上围巾,便抱着她上了后车座。

一路上,周喜民说着:“据说,夏先生失踪好几天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

宋迟穗冷淡:“还没看到人,不要胡乱猜测。”

周喜民:“是,小姐。”

一路上,邓离心情沉重,她偶尔看一下身旁的宋迟穗,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开心,或是担心,或是焦虑。

这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似的。

警察既然都叫人上门认人了,十有八九就是夏明义。

原著小说也没有说他是个坏人,但他是一个烂人。

一个烂人,所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兔死狐悲,邓离联想到自己,从某个定义上来讲,她也是那个烂人,那么她也会有那么一天。

是吗?

车悠悠开到警务室,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都望着里边的动静。

“让一下让一下。”

周喜民在前面开路,邓离推着宋迟穗紧跟在后,在人声鼎沸中挤了进去。

此时,来的人还有夏家表亲,青田,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和夏明义的表兄弟。这个辈分隔得远,宋迟穗只管他叫叔叔。

几人到了没多久,宋遂英,李凌和宋天复也到了现场。

老爷子拄着拐杖,看了一眼李凌:“顺君呢?”

李凌:“他还在出差,还没回来。”

老爷子沉了一声气,闷闷地,拄着拐杖往里走。

见来了人,邓离忙着上去招呼。

这会儿宋迟穗面色变了些,脸色带着哀伤:“爷爷。”

宋遂英站在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没事的。”

这会儿,李凌走上前哭诉:“哎哟,我的小穗穗,以后可怎么办啊,没有了舅舅,这秋秋以后跟谁啊,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本来说的好好的,就要去办抚养权了呀。”

她在青田面前哭诉着,眼眶揉红了也没见掉几滴泪花。

此时,警察朝几人走来:“各位先别急着难过,先认认尸体再说。”

说完,她引着几人往停尸房走去。

一路上李凌哭哭啼啼的:“这还需要认吗?人都失踪好几天了,呜呜呜,可怜啊。”

宋遂英严肃:“哭什么,跟死了丈夫一样,给我安静些。”

他重重拄两声拐杖,她这才安静下来。

到了停尸房门口,警察站到白色塑料膜旁,微微吸了口气:“我打开了。”

她伸手拉开拉链,迎面而来的便是某人的脚,再往上,黑色西装裤,蓝色衬衫,一直到顶端。

一下拉开,露出男人的面孔。

李凌瞳孔一怔,往前走了两步,她颤抖着手摸向塑料袋子:“宋宋。”

宋还没说完,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青田连忙扶着她,她大嚎一声:“顺君啊顺君!”

啥时间,她涕泪横流,哭声响彻整个房间。

宋天复一下跪在地上,双眸怔怔:“爸!”

此时,宋老爷子也一下没站稳似的,身体偏倒下去。

周喜民扶着他:“董事长。”

他年老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

宋迟穗听闻声音仰起头:“爷爷,快送爷爷去医院。”

这一下,晕的晕,哭的哭,病的病,慌忙之间,就仅剩宋迟穗和邓离两个人。

警察表情凝重:“两位请节哀。”

宋迟穗靠在背椅上,骨头磕在背椅上,感觉到毛骨悚然的。

邓离拍着她的肩:“没事吧。”

想来也不会有事,目前来说,这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她摇摇头:“我有点担心爷爷。”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宋迟穗在做这个计划的时候,想必是知道后果的。

“你放心,老爷子不会有事的。”邓离安慰她,一面和警察了解情况。

从尸体上来看,先是钝器所伤,脖子上有勒痕,而后再落的水。

“尸检报告还有一天才会出来,还有,我们在他领带上提取到了另一个人的指纹。”

邓离和宋迟穗同时抬头。

警察对着她们说:“是夏明义。”

看来,某人不是失踪,而是逃命案。

*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渔翁有没有得利,那是肯定的。

只是这件事弄得宋遂英生病,这是始料未及的。

宋迟穗在病床前守着,眸光淡淡的。

老人家见过大世面,他在短暂地昏迷之后,终于醒了。

如今这宋家越来越乱,仅仅为了一个人的抚养权就闹出性命。

想也知道,宋顺君定然是去找夏明义,而后落得如此下场。

争来争去,最后都是一场空。

他老了,已经不想管了。

“爷爷。”

宋迟穗支起脑袋,双眼带着微红。

他十分心疼:“别守着了,回家休息。”

宋迟穗摇头:“我不累,二伯父他。”

宋遂英听见他名字就闭上眼:“还不都是,咎由自取。”

他伸出手,手背皮肤泛黄,青筋斑驳,还有皱纹,他拍了拍宋迟穗的肩:“你以后,要小心行事,不要让坏人有机可乘。”

宋迟穗叹气:“我知道。”

不过,等夏明义落网,想来也没什么坏人了。

*

三天过后,夏明义落网,与此同时,宋顺君的葬礼也在当天举行。

举行葬礼的那天,宋迟穗记得非常清楚。

天空下着大雪,如鹅毛飘飘。

灵堂摆在一楼,雪花朵朵下,她看见李凌和宋天复跪在面前,李凌痛哭流涕,宋天复则要冷静许多。

一旁的亲戚都哭哭啼啼的,看上去悲凉十足。

宋迟穗手里捧着一束白菊,身穿一身束黑,胸口戴了朵小白花。

她没有化妆,唇色在冬日下有些发白。

风大雪大,她停驻了一会儿,捂嘴咳了咳。

邓离蹲下来,右手保持举伞的姿势,左手拍着她的背:“走吧。”

宋迟穗一双眼睛发红,她点点头:“走。”

就那么远远看了一眼,邓离便抱着她上了车。

两人绕过闹市,到了郊区的墓园。

那天下雪,墓园里几乎没有人,每个墓碑都落满白雪,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个雪人堆。

车辆开到路边停下,邓离将她扶下来坐好,推着她往前走。

宋迟穗边走边说:“大家都很怕这些地方,觉得阴气重,连过路都不敢,其实,是因为她们的亲人没有埋在这里,因为是来看亲人,谁会害怕呢?谁会怕一个自己亲近的亡灵。”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邓离说。

邓离也不觉得害怕,心里只觉得空空的。

“姐姐,你的双亲仍在,或许不明白吧。”

她楞了一会儿,不知道如何回答。

宋迟穗转过头,仰头看她,她今天扎了高高马尾,穿戴素黑的衣服,仅有耳边的蓝宝石耳坠闪闪发光。

看上去干净利索,清冷十足。

只是从她的眼里,宋迟穗竟看到了一丝悲凉。

“阿离姐。”

邓离恍惚过来,笑了笑:“啊,是的。”

宋迟穗思忖一会儿,低下头去。

轮椅滚过雪留下串痕迹,到了第三排第七个,宋迟穗停下来:“这里。”

墓碑上的字已经被遮盖,邓离把伞递给她,用手刨开墓碑上的雪,露出字体来。

白雪融化在她指尖,将她的白手冻红。

“可以了。”

邓离拍拍双手,掏出火机,拇指滑动齿轮,擦地一声,火苗迅速点燃纸钱、纸别墅,燃烧时发出噼啪声响,她将纸钱和纸房子放进面前的金色盆里,静静地看着,眼睛倒映葳蕤火光。

宋迟穗弯腰,跟她一起烧纸钱。

冬季的火烤得她眸光发亮,宋迟穗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嘴巴微微地动着。

“爸爸妈妈,坏人已经落网了,不管是舅舅还是伯伯,他们都不是好人,是他们害了你们对吧。”

宋迟穗默念,睫毛微微颤抖。

半响,她缓缓睁开眼,长睫毛上飘过了几片雪花。

两人在墓碑前坐了半个小时,宋迟穗开始咳嗽。

“回去吧,你别弄感冒了。”

邓离护着她的身体,看向墓碑:“你的爸爸妈妈也不舍冻着你。”

宋迟穗呵口气,转头看右肩上的手,邓离的手一直裸在外面,又刨了雪,一下变得通红。她点点头:“走吧。”

邓离撑伞走她旁边。

两人走远,宋迟穗仰头看她,她手指通红,似有些麻木,她关切问她:“你的手不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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