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洗手间门打开。
秘书林雯紧张的走上前, 见段予骆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小段总，你还好吗？需要叫医生过来看看吗？”
“没事，休息一会就行。”段予骆走回位置上坐下, 缓解着刚才强烈的呕吐感。
“那我去给你倒一杯平时喝的那个茶。”林雯走去茶水间, 去给段予骆冲他平时都在喝的茶。
段予骆靠在椅背上休息，缓解着胃部的恶心感, 至少吐完舒服多了。
“茶来啦。”林雯端着茶走出来, 放到段予骆桌前：“先喝两口，看看会不会舒服一些，要不要让厨房送些甜品上来？”
段予骆听到甜品这个字眼时不由得拧起眉头, 反胃的感觉再次上涌，他强忍着, 拿起刚泡好的茶喝了口。
或许是茶味略带酸涩感，很快就把反胃压了下去。
“不用, 我休息半小时。”
林雯点头了然：“好, 那我先跟研究所那边说一声，你先休息。”说完便走出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
总裁办公室门打开。
林雯立刻从位置上站起身, 看着自家上司走出来。
段予骆神色如常的走出来, 将西服前的扣子扣上，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对上林雯略带关心的目光，颔首道：“我们走吧。”
“小段总，真的没事吗？”林雯跟上段予骆, 出于担心还是问多了一句。
“没什么事, 别太担心。”
很快, 几辆车从停车场驶出，缓缓朝着银河研究所驶去。
银河研究所, 银河集团旗下的科研院，云集全球生物医学及各领域的专家，从阻隔剂开始，在研究所的带领下诞生过许多场轰动全球的医学变革，危险，也创造出许多奇迹。
“小段总。”
段予骆走进研究所，正好看见研究所所长走出来，他颔首示意：“张所长，最新一批的二次分化基因检测计划志愿者登记情况怎么样？”
“有一位非常特殊的志愿者，他是去年就接受检测计划的，在成功植入守护者芯片后的两个月意外怀孕了，他自己也是三个多月了才发现。”
段予骆见张所长面露几分难色：“所以现在这位志愿者是想要退出计划，还是？”
“并不是，而是他现在的月份大了，九个月，预产期将近，银河医院的产科医生正在商量着生产计划，主要是担心守护者芯片会对孩子产生影响。因为按照我们的指引，植入守护者芯片后需在两年后才能够进行备孕，也是为了胎儿的安全起见。”
“那他的产检结果如何？”
“产检结果倒是一路绿灯，孩子没什么问题。”
“那让产科成立小组，这一例很特殊，关注一下，他原先是beta分化成的omega是吗？”
“对，根据医生反馈这位二次分化患者是在分化成omega后，生殖腔还未发育完全就意外怀上的，不确定因素很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经过产检孩子没有二次分化基因缺陷问题。”
“那就好。”
这就是守护者芯片存在的意义，预防和保护。
段予骆跟着张所长走进守护者芯片实验室，刚踏入实验室门时，比外面更浓郁的气味涌来，脚步顿住，比寻常更容易捕捉到的气味，也明明是经常闻的气味，却在这一刻难以接受。
他眉头紧蹙着，抿着唇的弧度轻颤，脸色肉眼可见的又白了几分。
……怎么回事。
夜幕渐渐落下，宛若浓墨被华灯晕染开，在天际边缘重重涂抹开。
卡罗酒店大厅里，一行人走出。
“小段总年轻有为，我对这次合作很有信心。”卡罗集团的董事长朝着面前的青年伸出手，眼里满是欣赏。
段予骆笑着跟对方握手：“能跟卡总也是我的荣幸，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离开酒店后，林雯一直观察着自家上司的状态，毕竟刚才在酒宴上又吐了。
段予骆见门童将自己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他看向秘书林雯：“你先回去吧。”
“小段总你一个人可以吗？”林雯扶着驾驶座的车门，见段予骆的脸色并不算很好，还是有些担心：“我在这陪着你等陆总吧？”
“没事，现在晚了，你先回去吧。”段予骆帮林雯关上车门，笑道：“路上小心。”
林雯见上司都这么说了，只能够顺着他的意，发动车辆扶上方向盘：“那小段总我先走了。”
“嗯。”
段予骆见秘书驱车离开，自己走到一旁的花坛，这边的空气稍微能让他舒服些，至少不像是在酒宴里酒精气味刺激得他想吐。
他拿出手机，正好接到陆星赫打来的电话，还没说话就听到那边的抱歉。
“宝宝，我这边塞车，你再等我十分钟。”
“好，你慢点开，我等你。”
“今晚有没有吃饱？我给你带了草莓布丁。”
段予骆听到草莓布丁脸色都变了，好不容易缓解的感觉，反胃感再次上涌，他只能含糊回答：“好。”
电话那头的陆星赫似乎听出段予骆声音不太对：“喝酒了？”
“没有喝。”
“那声音听起了不太舒服，是不是太累了？”
“嗯，有点。”
陆星赫听得心软，抬眸看向前面还有些塞车的一小段路，是恨不得飞到段予骆身边：“等我，快到了。”
“知道，你慢点开，我去卡罗酒店对面的商场等你。”
段予骆挂断电话，本想着走去对面商场灯光通亮的位置等陆星赫，结果一辆车急刹在他面前，然后就看见一个驾驶座门急忙打开，一个男人走了下来，身上白t沾着血。
他怔住，半眯双眸试图看清这张脸。
因为夜盲在夜晚可视度降低了许多，直到走近才看清来人是谁，好像是……中医馆那个温大夫？
温昱本想着直接闯红灯去医院，但是后座的爱人坐不住，迫不得已求助一下路人，没想到撞到个熟人。
他也实在是没时间寒暄，只能够着急求助：“你好，是这样的，我爱人突然羊水破了，有早产的迹象，他现在很不舒服，但是我开着车没办法抱着他，可以拜托你帮我开开车吗？”
段予骆见他衣服上的血，以及靠近时那道刺鼻的血腥味，看出对方已经很着急：“我晚上没有办法开车，但我可以帮你照顾你的爱人，他在后座是吗？”
温昱听到这里眼露感谢，他立刻走去开后座门，先安抚自己的爱人，再回头看向段予骆：“对，我爱人在这里，真的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举手之劳。”段予骆坐上车后座。
此时车后座，车门靠着一个孕肚隆起的青年，他扶着自己的肚子，脸色不太好看，身上隐约带着血腥气味。
段予骆也顾不得自己对这个气味的不适，扶上对方，闻到很淡的omega信息素气味，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先生，你还好吗？”
青年额头冒着冷汗，手抓住自己肚子上的衣服，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肚子好疼。”
温昱迅速发动车辆踩下油门，生怕耽误一秒，时不时看向后视镜，与此同时在联系医院。
“是的，您预约日期暂时无法改。”
“不好意思，现在产房没有床位了。”
“非常抱歉，我们医院暂时没有床位。”
……
一通又一通的拒绝电话，气氛充斥着无助又压抑。
段予骆感觉到靠着自己的青年身体颤抖得厉害，手也是冰凉的，这个社会有时候的现实能够轻易的击垮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庭。没看见不知道，看见了便很难视若无睹。
他拿出手机，准备联系银河医院。
就在这时，目光不经意瞥见青年脖颈处一道很浅的标记，是对白色的小翅膀。
这是守护者芯片的标记。
二次分化基因缺陷患者，怀孕……
难道这就是——
“……好疼，救救我……”
手忽然被青年沾着血的手抓住，很用力，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那般，低下头，他撞入对方几近哀求的眼神中，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恳求一个陌生人的无可奈何。
开车的温昱紧紧抓住方向盘，眼眶通红，看着前方还有九十秒的红灯，心急如焚，他扭头看向已经疼得脸没有丝毫血色的爱人。
段予骆手被抓得很疼，他看着红灯，这条路也比较空，立刻拨通勤务中心的电话，在电话拨通的瞬间说话：“你好，荣华大路十字路口的车上有个孕妇，现在需赶往医院，情况很紧急，现在可以闯红灯吗？”
“好的，请务必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正常通行，我这里调灯。”
他说完立刻让温昱报车牌号。
两秒后，空旷无车的路面紧急将红灯转换为绿灯，车迅速通行，十秒后恢复红灯。
段予骆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了银河医院产科主任的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开门见山道：“我现在过去医院，让产科留个病房，通知研究所二次分化团队做好准备，有个朋友早产。嗯，他是二次分化患者，要生了。”
说着拍了拍驾驶座：“转弯开去银河医院。”
温昱听得脑袋嗡嗡作响，这……这是帮他解决了吗？
但是此时他没有任何门路，只能够听从指令将车开去银河医院。哪家生产住院月子不想在银河医院的，问题是得要约得到才行，这人……
更感觉眼熟了。
车很快便到了医院。
急诊部的医生早已经准备好，推着车就冲了过来。
段予骆帮忙医生扶着临盆的青年下车，身上的白衬衫都沾着不少血，可见临盆的青年得挺了多久。
“真的谢谢你，我、我先去看我爱人。”温昱跟段予骆说了句话，便着急忙慌的跟着医生推着车往急诊跑去。
段予骆自然能理解，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这一身，脸色微变，强忍着翻涌的恶心，主要是气味太刺鼻，等下要是给陆星赫看见——
等等。
……忘记陆星赫要来接自己这事了。
他赶紧给陆星赫回拨电话。
陆星赫正往卡罗酒店驶去，接到段予骆电话的瞬间先开口：“宝宝，我过来了，你在哪个——”
“星星，我现在在银河医院，你过来这里接我吧。别着急，我没事，只是帮了一个人。”
陆星赫握着方向盘的手猝然收紧，眸底倏然一沉，车立刻掉头。
产科手术室外，温昱焦急的在原地团团转。
靠坐在一旁椅子上休息的段予骆见况，被他转得更想吐了。
他双手撑在大腿上，缓解着一阵一阵说不出的眩晕感，而后看向温昱的背影：“温大夫，别担心，应该没有人可以比我的团队更专业了，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温昱自然是坐不下的，但他还是走到了段予骆身旁，见爱人弄脏了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昂贵，面露抱歉：“实在抱歉，也实在是感谢，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帮了你，那就相信我的医生，坐下吧。”段予骆拍着身旁的椅子，如实道：“你晃得我头晕。”
“我还没有机会问你的名字。”
“我叫段予骆。”
温昱表情从愣住到震惊，他瞪大眼，而后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眼熟，那是因为对方就是守护者芯片的研发者，他激动的坐到段予骆身旁，握住他的手，感激的摇了摇。
“实在是不好意思，没认出你来，我……我知道你的，我爱人就是二次分化基因缺陷检测计划的受益者，太……真的是太幸运了遇到你。”
段予骆靠在椅背上，被他握着手晃了这么一下，反胃的感觉更强烈了，脸色又白了几分。
温昱察觉到他脸色不太好看，立刻从包里拿出一只很小只的油状物，递给段予骆：“你拿着这个闻一下，头晕呕吐闻过后都会很舒服。”
想到刚才段予骆说不能开车的事情：“是晕车吗？”
段予骆接过，低头闻了一下，稍微感觉没那么恶心，但是一放下这瓶小东西，胳膊上沾着血迹的衬衫透出的血腥味瞬间冲入鼻息，没忍住别开脸，干呕。
“你……”
段予骆抬手抱歉道：“不好意思，失礼了。”
“方便让我帮你看看吗？”温昱示意他将手放在腿上。
段予骆想了想，将手腕朝上放下。
温昱用手指探着对方的脉搏，约莫十几秒后，眸光微闪，好像是，滑脉啊……
就在这时，走廊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段予骆听到熟悉脚步声，抬起头，陆星赫的身影映入眼帘。
陆星赫跑上来，一上来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摸着段予骆的手，本来就着急，现在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脸色阴沉走了过去。
当他看见段予骆脸色有些苍白时，身上的衬衫有不少血迹，也顾不得身旁这男人是谁，蹲到段予骆跟前担忧的抓住他胳膊上下打量：“怎么了，为什么衣服上有血，不是说没有受伤吗？！哪里受伤了？”
段予骆见陆星赫吓坏的样子，解释道：“不是我的血，是这位先生他爱人的，刚才遇到他爱人临盆的情况，就带他们来医院了。”
陆星赫忽然松了口气，站起身，将段予骆抱入怀中，手轻轻揉着他的脑袋：“不是你的就好，吓死我了。”
“段先生。”
段予骆侧过脸，听温昱喊他：“怎么了温大夫？”
“你怀孕了。”温昱说。
段予骆一怔，可能是太突然，须臾后才像是反应过来，眸光微闪，他的手扯了扯陆星赫的衣角，抬眸望着他，喉间发紧，没说出话来。
陆星赫更别说，下意识的抓住段予骆的手。
两人脑袋一片空白。
温昱：“刚把的是滑脉，是怀孕的脉象。”
半晌后，段予骆才说话：“……那真是，要恭喜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