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井冉果然请了两天的病假,裴辰景两天没有见着他的面,项弈的情绪也不佳,裴辰景有意避开不提这件事,反倒是项弈看见他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天是蒋廷救了你,那你们……”
裴辰景实话实说:“我们什么也没做。”
项弈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他趁人之危欺负你。”
免不了又想起自己也是被“趁人之危”的那一个,勉强的笑容也装不出来了,裴辰景迟疑着想该不该安慰几句,项弈舒了口气:“陪我出去坐坐吧。”
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裴辰景要了两杯果茶,等着项弈理清思绪开口。
“我和井冉是在国外认识的。”
裴辰景眨了眨眼,项弈看着他的反应笑了:“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井冉是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什么了。”
被猜中了,裴辰景心虚地讪笑两声:“也没说太多,只知道你们曾经认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闹了矛盾。”
项弈认可地点点头:“那他一定没有告诉你是什么矛盾吧。”
这确实是没有,那时候蒋裴辰景没好意思深问,别人的隐私既然没有主动倾诉的意向,问了也是自讨没趣。
然而面对项弈,裴辰景忍不住试探道:“是不能说的事情吗?”
“倒也不是,其实说起来很简单,我们通过各自的朋友相识,慢慢地也成了朋友,后来他对我有了别的想法,可那时候我还……”
他看了裴辰景一眼干咳了一声:“于是没有接受他的心意,但井冉是一个有些任性,或者说是极端的人,一开始还比较本分,后来不知道听了谁的教唆想要演一出‘英雄救美’,我上了他的当,他却玩脱了,将我们两个都置身于险境中。”
裴辰景听得有些紧张:“然后呢?”
“然后我们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我断了一根掌骨打了六周的石膏,他为了弥补,救我的时候腿上烧伤了一片,住了一个月的院。”
当时的项弈后怕又愤怒,将还躺在床上的井冉骂了一顿。
死里逃生的井冉还有些不在意,仗着身上的伤想要讨取项弈的同情,然而这样的招数骗骗未经世事的小孩还行,他没那么傻,不会忘记这一切原本不必发生。
后来项弈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想法再也不肯和井冉联系,井冉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后悔了,但很多弯路是没有办法回头的,他愧对项弈,越是愧疚爱的就越浓烈。
他知道项弈以后是会回国的,于是瞒着项弈先一步回了国,去了项弈想去的公司站稳了脚跟,然后意料之中地等来了项弈。
只是等来又如何,见面又如何,项弈对他始终冷淡得仿佛陌生人,然而环境不比从前,井冉只能收敛自己。
裴辰景讷讷道:“怪不得,哪怕去海边他都没有穿过短裤,是怕你看了生气吧。”
项弈笑了笑:“怕我生气?爬我床的时候怎么不怕我生气,你想多了,他只是觉得不好看而已。”
裴辰景忽然沉默,他怎么觉得虽然项弈嘴上控诉着井冉,实际上对井冉了解到连人家不穿短裤的理由都清楚。
项弈自顾自地想起那天晚上,他不是没有摸到井冉腿上凹凸不平的狰狞疤痕,那段记忆像催化剂一样使得他心中涌出说不清是痛恨还是别的什么,刺激着他更加狂乱冲动。
僵硬的痛哼的身体有一瞬使他犹豫,然而井冉却勾住了他的腰,没给他悬崖勒马的机会。
“他就是个疯子。”
项弈轻声说,低不可闻轻飘飘一句叹息里掺杂着下坠的情绪。
他拿起果茶喝了一口被酸得一个机激灵:“好酸。”
裴辰景回神:“啊?哦,抱歉,我要的少糖。”
他喝了一口也被酸得皱了皱脸,又拿了两个糖包来给项弈:“确实太酸了。”
感情上的纠葛外人是很难评定是非对错的,裴辰景清楚自己帮不了他们,只能在心里对井冉说自求多福。
眼下对他来说最要紧的事情是他租的房子房东忽然卖掉了,要他半个月内搬出来。
那时候他签了两年的合同,如今过去才不到一年房东就毁约让他有些不悦,然而房东态度倒也诚恳,说是急着用钱,答应会按照合同支付违约金。
急着用钱的事,裴辰景没再计较,然而找到一处合他心意的房源并不容易。
项弈有心借裴辰景住:“我那里就我自己,你暂住几天过渡一下也无妨,不必太着急。”
他和井冉之间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裴辰景不好给他再添麻烦,房东却忽然告诉他说认识一个朋友的房就在附近,有意向出租,问裴辰景想不想去看看。
裴辰景看了看房东发来的照片,比他现在住的这处要好的多,房间内的设施还都很新,但相应的价格或许会高一些,裴辰景决定先看看再说。
新房的房东是个和善的阿姨,给出的价格也低的出乎他的意料,裴辰景有些诧异:“这么便宜?”
“你是他介绍来的嘛,”阿姨看看现房东,“我们不差这点房租的钱,只是要搬去别的地方住,房子空太久没人气不好,所以给你便宜一些。”
裴辰景当即定了下来,新房子里生活用具一应俱全,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这地方倒是离项弈更近了一些,搬家时项弈和朱浩然都来帮了忙,说起房租时裴辰景还得意地卖了个关子,然而惊叹的只有朱浩然,项弈却皱起了眉。
“怎么会这么便宜,不会在合同里动过手脚吧?”
裴辰景失笑:“项弈哥天生的操心命,放心吧我都认真看过了,没问题。”
他总觉得不对劲,但也只希望是自己的直觉出了差错,希望真得只是因为裴辰景好运气。
忧心忡忡地将房间里外都检查了一边,又问了问朋友这周围有没有出过什么事,裴辰景这时候忽然接到了蒋廷的电话,项弈朝朱浩然使了个眼色叫他噤声。
“是上次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是。”
蒋廷的回答听起来有些迟疑:“是许沅在背后操控的。”
裴辰景一愣:“为什么?”
他和许沅只见过一面,倘若只是因为嫉恨他曾经和蒋廷的关系对他下手还有理可循,项弈又怎么会卷进去呢。
“抱歉,是我的问题。”
对于其中的原因却闭口不谈,裴辰景心中沉了沉,觉得有点可笑,蒋廷这是在袒护许沅吗,明明是许沅犯下的错却由蒋廷来道歉,而他就只能选择原谅?
“我想知道理由,蒋廷,我没那么好糊弄,你的三言两语一个道歉就可以将这件事轻松揭过。”
裴辰景不肯退让,对他的坚持蒋廷有些无措:“我不是这个意思。”
查到许沅身上时蒋廷最初是不信的,然而证据摆在眼前后他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暴怒,曾经的许沅算不上多么聪明但至少还怀有善良,看在当年的恩惠上蒋廷还肯给他留几分薄面,现在的许沅却已经阴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
而许沅面对他的质问依旧不知悔改,给出的理由更是可笑又恶心,仅仅是因为蒋廷放不下裴辰景,所以许沅的嫉妒在心底滋生疯长,他想要毁掉裴辰景在蒋廷心中的美好,想让蒋廷看到裴辰景上了别人的床。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蒋廷回心转意忘记裴辰景,蒋廷还会是他的,可他说出这样的话时蒋廷眼中的失望和厌恶狠狠刺痛了他的心,他几近疯狂地扑向蒋廷:“你以前不是喜欢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去喜欢别人,骗子,都是假的!他凭什么能取代我,他哪里比得上我!”
蒋廷反而在他的狂怒中平静下来,淡淡地扫了许沅一眼,冰凉得像一把利刃架在他的脖子上,许沅绝望地看着他,蒋廷一步步退后:“许沅,你真可悲。”
他不想再解释什么,许沅不会听也不会悔改,但他会让许沅付出伤害裴辰景的代价。
“他不会被原谅的,辰景,能不能再信我一次,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因他而起,由他终结。
蒋廷从来不会撒谎,他说不会放过许沅,裴辰景信。
“好。”
在一旁使劲和项弈眼神交流的朱浩然一见裴辰景挂了电话立刻忍不住了:“什么事啊,蒋廷又来骚扰你了?”
他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听懂只听到了一个蒋廷的名字,而项弈好像一点也不好奇。
裴辰景看了看项弈,项弈拉了把椅子坐下,将事情三言两语地概括了一下。
“蒋廷说他会负责。”
他隐去了许沅的名字,只说是蒋廷已经查到了幕后黑手,朱浩然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人啊这么恶毒,那你们身体怎么样?”
“我们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呢吗。”
裴辰景张开手示意自己完好无损,朱浩然看看他又看看项弈:“那你们……”
项弈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别瞎想。”
朱浩然颇有些失望,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他带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