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裴的亲吻亲密游走在薛矜的唇边,薛矜伸手想推开他,却又迟疑,纪裴扬唇轻笑,咬住薛矜的上唇瓣,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舌尖相触时,他们听到彼此毫无保留的心跳声。

“竹清,镇北侯府可能没有以前风光了,我也没了实权,但我还是会让你做最有派头的世子妃,你愿意再同我举行一个婚礼吗?”纪裴抵着薛矜的额头,深深看着他的眼睛。

薛矜被纪裴这样深情的眼神看的一颗心噗通直跳,纪裴眼底的爱意太甚,连烛火都变得温柔起来,无论此前薛矜心底有多少气,也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他的心里眼里,只剩下眼前一个人,和一颗心。

薛矜抓着纪裴的衣襟,缓缓摇了摇头,纪裴没想到他会拒绝,微微一愣,还没等他开口,薛矜就拽着他又贴近了几分,眨着眼睛说:“你不是说已经袭爵了吗,那我还做什么世子妃,我应该是侯爷夫人。”

纪裴心头涌上满腔的欢喜,堵满了他的嗓子眼,使他除了笑,再说不出一句话。

他想,定然是他上辈子上上辈子拯救了万民苍生,上天才会在这一世恩赐给他这么一个人,见过他所有的风光,守护着他最难的低谷,包容他无奈的过错,照亮他整个前路。

纪裴紧紧拥住薛矜,薛矜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主动送上自己的吻,就像从前每一次一样。

纪裴二百八十抬聘礼送到薛府的时候,薛夫人差点直接昏过去,挂着红绸缎的箱子从长街这头一直排到另一头,薛白先是命下人把受惊吓的薛夫人扶进去,又让小厮赶紧腾个空院子出来把这些东西抬进去。

薛白扶着额头,一向温文儒雅,知书识礼的他,在心里用能想到的脏话把纪裴骂了个遍,他搞这一出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对于薛家来说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

薛夫人喝了安神茶才缓过来,脸色依旧煞白,她指着来来往往搬聘礼的小厮,对薛白道:“这是什么东西!都丢出去!丢出去!”

薛白忙安抚她,“娘,纪家敢送这个来,定然是阿弟同意了的,整条街的人都看着呢,丢出去我们两家以后还怎么在洛州城生活。”

“他们纪家欺人太甚!之前那样对我儿,现在又送来这些,这不是明抢吗!我不同意!矜儿肯定也不会同意!”薛夫人骂道。

薛白犹豫半晌,不得不从怀中掏出薛矜的信,小心翼翼说:“前日阿弟来信,说准备和纪裴在药王谷再举行一次大礼,这件事我怕您伤心,就没敢告诉您,可我不知道纪裴会送东西来,是我不好。”

薛夫人大惊,从薛白手中抢过信来,一字不落看了一遍,又重新跌坐在椅子上,痛心疾首,“我儿啊!怎么又和纪长陵搅和到一起去了,他傻不傻!纪家有什么好的!我堂堂定文伯家的嫡子,居然真的要去给纪家做男妻!”

薛夫人说着就哭出来,薛白见母亲伤心,心里也不好受,蹲在薛夫人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劝道:“阿弟自小就对纪裴青睐有加,他就是一颗心扑在纪裴身上了,咱们即便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平白惹得阿弟伤心,母亲,阿弟已经长大了,他会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的。”

“可是……那是男妻啊!没个一儿半女的傍身,万一纪长陵以后辜负了他,娶了妾室,生了孩子,咱们的矜儿岂不是要备受冷落?”薛夫人抹着眼泪,哭湿了半条帕子。

薛白道:“不会有这一天的,纪裴是母亲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品母亲还信不过吗。若是万一真有这一天,我定然杀到镇北侯府,亲自押了纪裴来给您请罪。无论如何,有我们在,阿弟吃不了亏的。”

薛夫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哭,自己放在手心捧大的珍珠,一朝被人窃走,那种难受,她说再多,薛白也不会懂。

薛白又安抚了一阵,叫来夫人带着孩子,一起围在薛夫人面前开导她,薛夫人才渐渐止住了眼泪,想了想,又责怪道:“矜儿这孩子也真是,这么大的事就写封信,怎么不回来亲口说,我难道还能绑了他不成。”

薛白见薛夫人松了口,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让夫人细细清点了聘礼单子,琢磨着要不要依着这个分量送一份嫁妆过去,可是心里又不太甘心自己的弟弟是嫁过去的,所以犯了难。

最后是薛夫人拍板决定的,“送什么嫁妆,我又不是嫁儿子,不送!他敢看不起我们矜儿试试。”

薛白哭笑不得,将这些事写在信里,原原本本讲给了薛矜听,薛矜拿着信,在纪裴面前晃了晃,笑着说:“怎么办,我没有嫁妆,你还愿意要我吗?”

“别说没有嫁妆,便是再给你们家送上二百八十抬聘礼,我也愿意。”纪裴道。

“可别。你们镇北侯府本就一落千丈,东西全送我家了,到时候我跟着你吃糠咽菜吗。”

纪裴捏着薛矜的鼻头,“哪里敢让夫人吃糠咽菜,还不得把玉酥斋的点心师傅请到府里供起来才是。”

两人说笑一阵,四喜进来回禀,说是薛府送东西来了,薛矜心下纳闷,拉着纪裴的手出去看,是一个方寸大的木盒子,来人说是奉了薛夫人的命送来的。

薛矜忙接过来,打开一看,木盒子里放了厚厚一叠纸,有房契、地契,还有京城最大的三间绸缎庄,加起来价值万金。

薛矜看着这些东西,抿着嘴,心里暖烘烘的,薛矜认得,这些大多不是薛家的产业,定然是母亲当初的嫁妆,大姐成亲的时候送了一半,余下的这一半本是她的傍身钱,现在全给了薛矜。

母亲口中说着逞强的话,可到底还是怕薛矜在纪裴这里落了下风,这是给他底气。

薛矜忍住想哭的冲动,把盒子牢牢抱在怀里,朝着京城的方向磕了个头,如果可以,他多想回家亲口告诉母亲,他和纪裴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纪裴陪他一起磕了头,揽着他回房。

婚礼在药王谷办,一切从简,只在外面挂了红绸缎,买了红蜡烛,也没有请什么宾客,所有的一切都是仅有的几个小厮在忙碌,薛矜看着挂在檐下的红灯笼,笑得眉眼弯弯。

大礼在明日,今晚依礼他和纪裴要分开住,纪裴站在对面房间的檐下,薛矜看着灯笼,纪裴看着他。

薛矜被看得不好意思,冲他大叫了一声,“看什么看!再看我后悔了!”说罢跑回房间关上了门。

这一次成亲的感觉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他是抱着绝望的心去的,以为只能陪纪裴几个月,忐忑和难过盖过了喜悦,长长的街道,他一个人坐在马上,仿佛走不到头。

而这一次,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前呼后拥,只有他和纪裴,一生一世一双人。

薛矜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欢喜的睡不着觉。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纪裴,他错过了一次亲自迎娶薛矜的机会,这一次,他想记下每一个瞬间,包括夜晚的月色。

他跃至屋顶,看着四下的景色,药王谷的夜灯在红绸的衬托下,充满了喜气,这一个小小的山谷,隔绝了外头的喧嚣,让一切变得更加纯粹和珍贵。

突然,纪裴看到一个人影缓缓靠近了薛矜的屋子,待他即将推门而入的时候,纪裴脚尖轻点屋檐,飞身而至,惊鸿剑在月光下闪过一道白光,已然横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当归吓得一抖,手里的东西就掉在了地上。

纪裴冷眼看着他,“果然是你。”

当归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惊鸿剑的冰凉触感,一动不敢动,纪裴扫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东西,剑锋又贴近他的脖子几分,“你想对他做什么?”

当归仍是不说话,纪裴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害怕吵醒薛矜,用剑逼着当归离开,顺势将地上的纸包踢起来,握在手中。

押制着当归来到药房,纪裴才松了些力道,他凌厉看着当归,沉着脸问:“谁派你来的?”

当归这才开口,语气和平日一样淡漠,却隐约透出一丝颤抖,“没有人派我来。”

“那你为何屡次对竹清下手,他初来乍到,同你无冤无仇。”纪裴把捡到的纸包拍在桌上,厉声问,“这是何物!”

当归迟疑了片刻,才缓缓道:“大竹草粉末。”①

“有何用处?”纪裴逼视着当归,眸中的寒芒令人胆颤,“你想毒害他?”

当归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手缩在袖子里轻轻颤抖着,忙解释道:“不,大竹草不会要人性命,只是对容颜有损。”

“他是你师兄,你居然这样恶毒想要毁他容颜,你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纪裴手中的惊鸿剑还没有插回剑鞘,银白的剑身透着嗜血的寒意,当归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抵在墙角,不敢说话。

纪裴再要逼问,药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仙道背着月光,负手走进,一改平日慵懒慈祥的模样,面色阴沉的可怕,他突然伸手,一掌拍在当归的胸口。

当归吐出一口鲜血,脱力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痛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注释①:“大竹草”其实是“大猪草”,是一种有毒的植物,对人的皮肤有损,也会损害眼睛,重则导致失明。这里改了个名字,纯粹是因为大猪草不好听。这玩意儿我也是百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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