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点心最终也没能变成武器砸向纪裴,薛矜到底还是舍不得,他觉得砸坏了纪裴事小,浪费了这些点心罪过可大了。

但他也没有吃,他认为作为一个有骨气的人,是不能吃自己讨厌之人送来的点心的,那一碟子点心放在屋子里,薛矜瞪着眼睛看着它,心里又把纪裴骂了一百遍。

傍晚的时候,仙道回来了,他看到纪裴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十分平淡说了句,“来了。”

纪裴恭恭敬敬拱手行礼,“长陵见过师父。”

仙道将药箱丢给川贝,上下打量一眼纪裴,勾唇笑道:“这声师父可不敢当,竹清说了,你已经不是他的夫君,你自然也不能随他叫我师父。”

他们的对话薛矜在屋内全然听见了,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师父此前一直拿这个事打趣他,薛矜以为师父对纪裴并没有意见,没想到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他将脸贴在门缝上,竖起耳朵继续听他们说话。

纪裴碰了个软钉子,但他面色如常,对着仙道又鞠一躬,谦卑道:“师父教训的是,是长陵对不起竹清,这次是特意来跟他赔罪的。”

仙道边走边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掺和,你若想留在这里,便不要再同外界有什么联系,如若不然,药王谷也不欢迎你。”

说罢看到薛矜的房门紧闭,冲着薛矜叫道:“孽徒!为师回来了也不出来迎接,越发没规矩了!”

薛矜听到师父同意留下纪裴,心情很是复杂,似乎有些懊恼,却又隐约冒出些欢喜,来不及去理清楚思绪,薛矜一把拉开门,小跑到仙道身边,装作不知情笑道:“哎呀,我在屋子里配药呢,都不知道师父回来了,师父出诊累不累啊?”

“哼!”仙道横他一眼,吹着胡子负手回了自己屋子,留下薛矜和纪裴二人立在院子里。

薛矜回过头去看纪裴,纪裴也正看着他,夕阳下的纪裴身上仿佛都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使本就贵气的人显得格外温柔,纪裴走到薛矜身边,垂眸看着他,眼神灼灼,饱含深情叫了一声,“竹清。”

“哼!”薛矜也横他一眼,学着仙道的样子,负手去了药房。

纪裴看着薛矜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宠溺的微笑,他觉得自己先前简直是疯了,这样乖巧可爱的一个人,他怎么忍心那样对他。

药王谷从没有这么热闹过,小小的餐桌坐满了人,川贝从未出过谷,薛矜的到来已让他有些意外,但薛矜好歹是师兄,为人又和善,和川贝聊得来,川贝倒没显得多拘谨,现下多了个纪裴,瞧着面容冷峻,不苟言笑,不像薛矜这样好相处,川贝也不敢多说话,束手束脚起来。

当归还是一副冷淡的性子,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默默埋头吃着饭,可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他的眼神会在纪裴和薛矜之间停留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

纪裴带了满月楼的好酒,亲自给仙道斟满,举杯道:“长陵敬师父一杯。”

仙道轻轻一嗅,便闻出了醉月红的味道,他满足地眯起眼睛,端起酒杯同纪裴碰了一下,之后一饮而尽,餮足道:“还是醉月红的滋味最得我心啊!”

薛矜拿筷子戳着碗里的菜,嘟囔道:“一壶酒就把你收买了,还为人师表呢。”

仙道悠哉哉道:“我和他又没仇,你俩有什么误会晚上回去关上门自己解决,别耽误我喝酒。”说完又是一杯酒下肚,纪裴没来的时候,他只能一个人喝,虽也惬意,但到底没有两个人喝来的有趣,薛矜气得抿起嘴,恨不得要将那个酒壶看穿,最后一咬牙,一把夺过纪裴手里的酒壶,囔道:“我也要喝!”

纪裴忙道:“竹清别闹,这个酒烈的很,明日我陪你喝米酒好不好?”

“不好!”薛矜说着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了,在纪裴要抢夺酒壶的时候把酒壶牢牢护在怀里,“你们喝得,我凭什么喝不得!”

纪裴看着他闹,也无能为力,好在这里是药王谷,即便喝多了也没什么事,只能由着他去。

最后三个人喝完了两壶酒,仙道和纪裴尚能正常说话,薛矜已然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一只手在空中乱抓,“再来!满上!”

纪裴抓住他的手,哄道:“不喝了,你醉了。”

“胡说!我没醉!”薛矜闭着眼睛说着胡话。

仙道看着他摇摇头,对纪裴道:“他都把自己灌醉了,这样好的机会,回去好好把误会解除了,这孩子心里有你,我瞧着他死鸭子嘴硬也不好受。”

“是,多谢师父。”纪裴说着给仙道鞠了个躬,搀扶着薛矜往外走,薛矜酒量差,今日又喝得多,整个人醉成了一滩软泥,纪裴索性将他打横抱起,朝他房间走去。

薛矜整个人骤然腾空,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环住纪裴的脖子,皱着眉嘟囔,“纪裴,别晃,头晕的厉害。”

“好,不晃,我们回家。”

月色下,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像是交颈的鸳鸯。

川贝帮着收拾完厨房的活儿,回来的时候看到当归站在他们的房门口看着薛矜房间的方向出神,川贝不明所以,叫了一声,当归才回过神来,朝他淡淡道:“忙完了?”

“你瞧什么呢?”川贝点了点头,顺着当归的方向看去,薛矜的屋子还亮着灯,窗户边偶尔走过一个高挺的人影,川贝知道,那是纪裴在照顾喝醉的薛矜,可是这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当归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薛矜的酒品很好,喝醉了酒就乖乖躺在床上,兴奋的劲儿过了后,不吵不闹的,乖巧的很。

纪裴接过四喜打来的热水,沾了热毛巾挺他擦脸,喝过酒后的薛矜脸颊红彤彤的,在烛光下,如玉石般剔透,他睫毛很长,浓密的睫毛衬着醉红的脸颊,精致的不像话。

纪裴小心翼翼用毛巾给他擦了下巴脖子,之后又把毛巾盖在薛矜的眼睛上替他热敷,热敷缓解了薛矜的醉意,让他觉得很舒服,他动了动胳膊,张着嘴说:“还要喝!”

他的唇比脸色还要红上几分,带着艳丽的色泽,让纪裴移不开眼,纪裴轻叹一声,大拇指按在薛矜的唇瓣上,轻柔地碾了碾,薛矜居然下意识伸出石头舔了一下纪裴的手指。

纪裴脑中瞬间炸成了一片空白,再也忍不住,附身下去吻住了薛矜的唇。

唇齿间还有醉月红的香气,带着桂花和香梨的甜味,纪裴的舌尖扫过薛矜的唇,薛矜的唇便自觉微微张开,同他吻在了一起,彼此间流转着是对方最熟悉的气息,这个阔别已久的吻,唤醒了两人心中从未消失过的情意。

薛矜的手环住了纪裴的脖子,覆在眼睛上的毛巾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一旁,薛矜微微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含糊不清叫了声,“……纪裴?”

纪裴的吻流连到薛矜的耳边,柔声回应,“是我。”

薛矜却似乎没听到般,又一遍一遍叫着,“纪裴,纪裴,长陵哥哥。”

纪裴捧着他的脸,额头抵在薛矜的额头上,不厌其烦一遍遍回应,“是我,我在这里。”

薛矜定定看了他片刻,泪水突然一涌而出,他屈膝一脚踢上了纪裴的肚子,哭着骂道:“你个王八蛋!你是坏人!你为什么不要我!我对你那么好!”

他这一脚踹的不轻,纪裴吃痛,却也顾不上,只能用力抱住薛矜,心疼又悔恨,“我是坏人,我没有不要你,我如何舍得不要竹清呢。”

他轻轻替薛矜擦着眼泪,薛矜一转脸,又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纪裴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却纹丝不动,任由薛矜咬着,直到闻到了丝丝血腥气,薛矜才猛地醒过神来,松开嘴一看,纪裴的手上留着两个小虎牙的牙印,正往外冒出一点血珠子。

薛矜吓得酒醒了一半,挣扎着站起身,慌里慌张道:“出血了,我给你找止血的药。”

然而他脚下没力气,刚迈出一步,就摔在了纪裴的怀里,纪裴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道:“没事,一点都不疼。”

薛矜直面纪裴,一颗心似乎堵在嗓子眼,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眨眼,落下两滴泪水,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无声地哭着,手却不自觉攀上了纪裴的肩膀,懊恼道:“你这样没良心,可我还是放不下你,我怎么这么没用!”

纪裴吻掉他的眼泪,闭着眼,觉得薛矜的眼泪全都流进了自己的心里,浸得他整个心酸涩地疼起来,他握住薛矜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哑着声音道:“竹清,对不……”

一句道歉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薛矜堵了回去,薛矜尖细的虎牙擦过纪裴的唇,带着一点酥麻,青涩又霸道,薛矜吻得凶猛,纪裴回应的也认真。

慢慢的,纪裴转守为攻,引导着薛矜,将这个缠绵的吻一步步深入,从唇角,到下巴,到喉结,再到锁骨。

薛矜挎着腿坐在纪裴身上,两人衣衫堆叠在一起,难耐的低吟中,漾过阵阵酒香,纪裴一手解开薛矜的衣带,一手蓄力,隔空灭了烛火,屋子里顿时陷入黑暗之中,彼此的呼吸愈发清晰,近在耳畔,一寸一寸,都诉说着久别重逢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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