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振兴的突然造访, 完全出乎柏寒知的意料。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的神没缓过来,杨岁已经穿好了好衣服,她走了过来, “是谁啊?这么晚还来找你?”

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他们又没有叫外卖,这么晚更不可能是快递, 怎么会有人来。

杨岁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到了电视剧里那种花美男的隔壁住着一个搔首弄姿的女邻居, 大半夜跑来敲门假意借东借西实则想趁夜深人静勾引花美男的剧情。

然而她走过来之后, 从可视电话中并没有看到她想象的女邻居,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男人很高, 时不时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 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他又按了一下门铃后, 索性“砰砰——”敲起门。

“柏寒知, 开门。”

男人的声音,浑厚, 中气十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慑力。

杨岁立马意识到,这是柏寒知的爸爸!

“你爸爸来了。”

“嗯。”

光是从可视电话中看柏振兴一眼,杨岁就被他这气势吓得腿软,再加上她现在衣衫褴褛,头发也乱七八糟,她实在不敢见柏寒知的爸爸。

“我回避一下,我回避一下。”杨岁手足无措, 一边理头发一边往房间里跑。

刚跑了两步, 手腕就被柏寒知抓住, 他将她拉回来, 严肃的拧着眉,似乎对她这心虚逃避的行为有点愠怒,“回避什么?不用。”

虽然他之前也想的是暂时不让柏振兴知道他恋爱的事儿,避免柏振兴来干涉,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是柏振兴自己找上了门,发展到这一步,那就索性带她见柏振兴,倒也没有什么不敢的。

只是杨岁这反应,让他有点不舒服。

他们是正经恋爱,怎么搞得像偷情。

杨岁知道他在不满什么,可她现在真的还没有准备好,也太仓促突然了。而且他们俩现在这状态,一看就知道刚才干了什么羞耻的事儿,她本来胆子就小,这下更怂了,只想溜之大吉。

“不行,不行,我真的要回避一下。”杨岁往后退,使劲儿把他的手给掰开,落荒而逃的随便往一个房间跑,躲起来之前还不忘提醒他:“你把衣服穿上!”

刚才那会儿,局面一度陷入失控,他不仅把她的衣服给扒了,还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现在身上就只穿了条短裤,上身光着。

杨岁跑进了他房间,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他望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拿她没办法,走回到沙发前,捞起地上的短袖T恤套上,柏振兴没敲门了,只是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柏振兴打来的。

柏寒知没有接,大步流星走到了玄关,拉开了门。

柏振兴正拿着手机在给柏寒知打电话,门突然打开,他这才将电话挂断。看了眼柏寒知,脸色不是很好看,却还是生生忍住了训斥的冲动,“磨蹭什么?”

柏寒知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您怎么来了?有事?”

“老子过来看儿子,还需要理由?”

柏振兴又开始端架子了,眉毛一竖,沉哼了声。

他自顾自走进门,站在玄关,一眼就看到了摆在门口的一双帆布鞋,白色的。

一看就是女生的鞋。

柏振兴又瞥了眼柏寒知,若有所思的审视了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装作没看见女生的鞋一样,他扫了眼柏寒知光着的脚,问:“没拖鞋?”

“嗯。”柏寒知从容往屋里走,“进来就行,保洁明天会来打扫。”

既然柏寒知都这么说了,柏振兴倒也不客气,穿着鞋走了进去。

他很少来柏寒知这里。

上次来,也是第一次来,好像是柏寒知大学刚入学那会儿,柏寒知提出要搬出来住,他跟着过来看了一眼。

这套公寓是柏寒知母亲名下的,他母亲当年在江大读本科时也为了摆脱家里,偷偷买了一套房独居。这套公寓不小,地段也寸土寸金,只是柏振兴不喜欢这里,单纯是因为与前妻的私人恩怨。

第一次来,屋子里还摆满了前妻留下的东西,生活物品和照片之类的。恨屋及乌的道理,厌恶前妻这个人,跟她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厌恶。当下命令柏寒知回家里住,可柏寒知却吃了称砣铁了心要住在这儿,不惜和他针锋相对。

今天突发奇想来找柏寒知,其实目的很简单,为了缓和父子关系。

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柏振兴不喝饮料,柏寒知去吧台拿了瓶依云矿泉水递过去,“我这儿只有矿泉水。”

柏振兴没拒绝,接了过来。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扫视一圈,沙发和茶几上都很乱,沙发上的靠枕被扔得遍地都是,而且地上还摆着几个纸巾团。

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缱绻、悱恻。浓稠的荷尔蒙气息。

柏寒知也注意到脚边的几个纸巾团,眼皮一跳。

不过他表面仍旧古井无波,淡定从容的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一言不发的喝了口饮料。

柏振兴到底是过来人了,毕竟也是情场上一把老手。从柏寒知那么长时间不开门到出现在门口的一双女鞋,他就立马猜到柏寒知刚才在干什么了。

“叮叮叮——”

一道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柏振兴吓了一跳,发现手机铃声恰巧是从他身后发出来的,他下意识挪了下身体,从沙发缝隙中找到了手机。

手机壳是粉色的,背面还黏着一个很大的丝质蝴蝶结。

杨岁的手机。

柏寒知:“”

他就说,杨岁回避的行为,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我知道,你已经成年了,有男女关系很正常。”柏振兴将杨岁的手机拿出来,还在响,有人给她打电话,柏振兴并未多看,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非常尊重对方的隐私。

继续说:“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别玩得太过火”

柏振兴同为男人,他像柏寒知这么大的时候玩得更花,什么样儿的女人没经历过。男人嘛,有生理需求很正常,只是他不希望柏寒知私生活太乱。

柏寒知从小就被他严加管教,被保护得很好,很单纯。现在上了大学,在外头独居,人大了也管不住了,不知道认识了些什么人,头发也染成这德行。就怕被那些有心人利用,越带越偏。

想到这儿,柏振兴的面色越发肃穆,他板着脸孔,“年纪小,头一次尝了鲜,那也要有个度,别什么乌七八糟的女人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柏寒知强制性打断。

“您想多了。”

柏寒知听懂了柏振兴话中的意思,也明白他的顾虑,但对于柏振兴这么轻浮的思想他还是会觉得很冒犯。

“她是我女朋友。”柏寒知凝眸看着柏振兴,一字一顿:“对待感情我们都很认真,并没有乱来。”

柏振兴又要开口说话,柏寒知抢先一步,郑重其事的强调:“她很好,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善良的女生,别用您个人的想法和偏见来随意评判她。”

柏振兴被柏寒知这话堵得哑口无言。

自己的儿子不管从哪一方面都很优秀,他心知肚明。但柏振兴从来没见过柏寒知对谁这么认真过,

既然柏寒知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倒勾起了柏振兴的好奇心,他往沙发椅背上一靠,一副拭目以待的态度,“都女朋友了还躲着?叫出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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