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没有人受伤的世界
在会议室落座以后，一名文员为众人送上合同文本，便转身离去。
合同的主要内容就是服部塑料加工厂的收购事项。
上杉清志事先做过调查，工厂全部的产权均由服部二郎持有，因此会议室里也只有他们三个人。
他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合同，坐在对面的服部二郎则陪着笑，毫无甲方的尊严。
“上杉先生，这些是之前商定的内容，请您过目，如果没问题的话……”
“这个地方不对。”
“不会吧？”服部二郎看着上杉清志指出的地方，扶了扶眼镜，有些愕然，“‘本协议双方一致同意，服部塑料加工厂股权及全部资产的转让价格为十亿三千万円整……’，没问题啊？”
“金额有问题！”上杉清志拿起笔，在合同上画了个叉，然后旁边写了个龙飞凤舞的“8”，“8亿円，一次性支付5亿，剩下3亿分三个月付清。”
服部二郎的目光在上杉清志和合同之间逡巡，脸色渐渐变得殷红，随后又淡下去，直到惨白。
“可，可是之前我们确定的明明是……”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上杉清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吓了旁边神游物外的中森和子一跳。
“之前约定的时间明明是一个星期前，可你到现在才联系我，为什么？”
“那是因为，因为……”
“是防护服面料的订单太多，舍不得了，是吧？”
上杉清志走到冷汗涔涔的服部二郎身边，居高临下，声音愈发凌厉：“结果因为侵犯羽村会社的专利权，导致订单纷纷取消，这才想到了我，对吗？”
“阁下的仓库里，应该已经堆满了原材料了吧？该怎么处理呢？”
“现在的时节，材料的价格应该不算低，可是你本就经营不善，又是从哪里筹到进货的资金呢？”
“银行贷款？”
“不，你的工厂经营不善，银行不会给你贷款！”
“是高利贷吧？啊？！”
他每说一句，服部二郎都矮了一分，最后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非常抱歉，还请阁下见谅！”
上杉清志直视着中年男子，没有说话，直到对方差点瘫倒在地上，方才伸出手。
“不见谅的话，我也不会来了。”
他扶起服部二郎，语气也和蔼了一些：“现在除了羽村会社，谁还会接手你这样的厂呢，谁又敢接手你的厂呢？”
“是，是啊……”服部二郎的声音都哽咽了，“可是八亿円，实在……我甚至都无法还清欠债！”
上杉清志沉吟了片刻，拍了拍手，做出最终决断：“这样吧，所有债务由我承担，不过这样的话，转让费我就只能出一亿円，不能再多了，如何？”
高利贷和羽村会社的金字招牌双重压力之下，服部二郎只能选择屈服，在重新打印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夕阳的余晖下，他将装满收购款的箱子塞进防护服中，踉踉跄跄离开了会议室，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中森和子咬着嘴唇，似乎产生了怜悯之心：“会不会有点过份了？不过听起来又是他有错在先……”
“别纠结这个了！”上杉清志一边整理合同，一边劝慰道，“我得到了工厂，可他也同样摆脱了债务，这是双赢！”
中森和子轻叹了口气，也上前帮忙：“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和他联系的？”
“呃，和申请专利的时间差不多吧。”
“他居然相信你？”
虽然穿上西装以后，上杉清志看上去的确沉稳了许多，完全不像是个17岁的高中生。可是空口白话，说服服部二郎应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我给了三十万的定金，作为诚意的保证。”上杉清志解释道。
去除防护服的生产费用和专利申请费，他当时手上只剩下三十万多一点。
虽然服部塑料加工厂只有二十多名员工，加上业务不景气、负债累累，但也不是区区几十万就能买的下的。
因此上杉清志言明三十万只是定金，搁下钞票后他便扬长而去，连收据都没要，就是为了给服部二郎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不提这个了，我们现在还有事要办——让工厂恢复生产！”
上杉清志扫视四周，远处的厂房里影影绰绰露出几个身影，空地上却只有一个穿着防护服的胖大叔。
和上杉清志的目光对上后，他犹犹豫豫的向这里走来。
“失礼了！”胖大叔的额头上密密麻麻满是汗珠，“我是安，安达拓真，是，之前是营业企划部长。”
“现在不是了！”
上杉清志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快要昏厥的安达拓真：“我是新任的厂长，上杉清志，现在任命你为副厂长，请召集大家来到这里，我有事情要宣布。”
安达拓真大口喘了几口气，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身子像弹簧一样弹起，然后雀跃的向里面飞奔而去。
“你想生产什么？”中森和子好奇的问道，“防护服吗？”
上杉清志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就是了。”
万事俱备，包括东风。
在允诺不裁员，工资还额外上涨百分之十以后，上杉塑料加工厂的工人们安定下来，爆发出惊人的动力，两天之后，就拿出了上杉清志要的产品。
那是一个近似圆柱的多面体，高度只有一米左右，柱面由多个长方形拼接而成，外壳透明无色，内壁上装设着大大小小的挂件。
中森和子好奇的摸了摸，手臂稍一用力，多面体便向前滑动了几分，吓了她一跳。
“好轻啊，这也是塑料吗？”
“这是聚碳酸酯，也是塑料的一种，强度高，安定性好，而且还无色无味。”安达拓真在一旁自豪的解释道。
虽然推销产品的工作做的不行，不过抓生产安达拓真倒是一把好手，完美执行了上杉清志的意图，将图纸变成产品。
上杉清志本来只打算用他过度一下，现在倒是开始考虑，将工厂工作全盘托付给他。
“哦……”中森和子茫然点了点头，“那你们做的这个是什么？浴缸吗？”
“浴，浴缸？！”安达拓真看了一眼上杉清志，干咳了几声，“当然不是，这是……”
“这样吧，你来演示一下，她自然就知道了。”上杉清志笑着说道。
又一项伟大的发明即将登场——当然，我想大家也都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