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最喜欢你,你抱抱我。

秦意当然是拦不住纪乐的。

自打这天起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古怪, 虽然谈不上冷淡,可却没了先前的温馨。

秦意总是习惯于掌控,偏偏纪乐顺着他的时候过于乖巧, 也让他渐渐忘记了最开始这只兔子有多霸道。

但比起秦意, 其实纪乐的想法非常简单, 他尊重秦意,秦意就也该尊重他才对, 这才公平, 如果好声好气的和他说几句, 大概也能考虑考虑, 可要是态度强硬一点, 这事情肯定没得谈。

可正巧秦意也赶在刚被拒绝的尴尬时期,两人谁也不愿意退后一步。

纪乐不会在酒馆很晚,一般吃了晚饭六七点钟过去, 十二点后就有人接替他的班。

他记东西快,又对味道敏感, 手法多练一练也能做出唬人的样子,李昱觉得他聪明又好看, 也乐意卖苏诺个人情多照顾他。

最要的一点是,泼墨酒馆里来了个帅气的酒保, 引来了不少顾客。

喜欢漂亮男生的不仅仅是女孩子,纪乐这些天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也能感觉到他们在刻意逗弄讨好自己,心里奇怪, 于是跑去问李昱。

李昱笑笑,低头擦拭着吉他:“为什么,当然因为你好看。”

纪乐也总觉得自己很好看的, 可这次心里却多了些思考:“他们对我好,就只是因为我好看?”

李昱挑眉:“大概还因为你可爱?”

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纪乐转头又去了吧台,跟着教他调酒的小师父一起好好工作。

七点以后,酒馆里渐渐喧哗热闹。

他们店的位置好,处于闹市,附近又有学校,天刚暗下来就开始忙起来,舞台上的乐队开始弹奏,迷幻的夜晚笼罩,让陷在城市里的人们沉醉。

纪乐却觉得这样的气氛会让他很放松。

他喜欢热闹。

他调酒并不快,但专门找他等着的人却不少,多半是姑娘,点一杯酒,想多和他说两句话。

林师父抽口电子烟就会笑道:“还是小乐魅力大。”

这应该是夸奖,纪乐心满意足的收下赞美,回头认真的做好自己的酒。

偶尔也会碰上故意调戏的。

纪乐面前的男人是老顾客,黎州城里出了名的纨绔白麒,酒吧里最乐意请进门的小财神。

白麒半年前买了别的房子,其实有两三个月不来这边了,但大概是这些天听到了风声,闻讯特别来看泼墨的新酒保到底多漂亮的,他向来男女通吃,又出手大方,找乐子的事最在行。

即便是白麒先前心里有了预设,可看见纪乐的时候还是愣住很久,半熟的男孩太勾人,介于成熟男人前的干净透彻,眼梢却惑人的上扬。

白麒走进去,没了把半点先前的试探心理,赖在纪乐面前连着点酒。

他是个情场老手,身边一群兄弟跟着,多点几杯酒也不算什么,可他总想听纪乐说话,引着诱着让他陪自己聊天,又推给纪乐一杯酒,想让他一起喝。

纪乐盯着面前的酒说:“谢谢,我不喜欢喝酒。”

白麒像是找到了话题的破口,收回酒杯问:“你不喜欢,怎么还来学调酒?”

纪乐指尖顿住,看了他好一阵,俯身隔着吧台看他。

“你觉得我好看吗?”

白麒喝了不少,酒气窜上来,几乎被眼前逼近的美人摄了魂,他心跳加速,以为纪乐是懂了他的意思,给予回应,忙开口说:“那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纪乐听着,微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喝吧。”

白麒听他让自己喝酒,心里笑笑,以为这小孩实在拿捏着自己买酒,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

而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外面趴在树枝上偷看的秦意几乎要被妒火自焚。

他这几天并没有多问纪乐上班的事,可每天都要偷偷看着才放心,拉不下面子和纪乐说一起来,只能在外面偷偷等,说成下班的时候才来接他。

被拉来一起偷窥的齐望天心力交瘁:“我说你直接进去不就行了,干什么天天这么偷看?”

秦意沉默一瞬道:“他不希望我跟着。”

这是纪乐自己明确说过的,秦意心里也很焦灼,一眼看不见就有种要丢了媳妇的窒息感。

但他之前已经惹得纪乐不高兴了,总不能再反驳纪乐的想法。

只好这么偷偷的,惨兮兮的吹冷风。

齐望天也觉得冷,他一条蛇,到了冬天只想钻被窝睡觉,被拉着蹲点几天终于受不了:“大哥,那我们能不能换个方式看着,这都快立冬了,咱俩为啥要变成毛毛虫?谁家毛毛虫他大爷的大冬天出来趴枝头!”

秦意假装冷酷:“只有这个枝头看里面最清楚。”

齐望天气的想把他扔进护城河里。

但是不敢。

他冻得瑟瑟发抖,终于看见里面的白麒又给纪乐推酒,立即开口刺激秦意:“看看白家那孙子?你不混场子肯定不知道,他可是玩的花,荤素不忌,只要是美人照单全收,你家兔子这下可是被盯上了,你还沉得住气在这趴着?”

秦意当然沉不住气,没再看过一阵就变回人身追了进去,齐望天松了口气,拢着身上的大衣冲进门,终于能感受温暖。

白麒喝的多了,先前还能维持体面的试探,这会儿醉意上头,手上也有些不干净了,趁着拿酒杯的时候想要摸一把纪乐的手背,却想到纪乐的反应极快,这么半天连个指甲盖也没让他碰到。

他眯眼点了颗烟,眼神放肆的在纪乐身上打转:“你叫小乐是吧,听你师父这么叫你,你在这几点下班?”

纪乐头也不抬的回答:“不想告诉你。”

哟,这还是个挺有意思的。

纪乐说的认真,可他这样说出来,绵软的话就像撒娇调情。

白麒被他一句话说的半颗心都酥了,终于耐不住伸手要去抓纪乐的手腕,却抓了个空,他眼里添了几分嘲讽烦躁:“你们老板我熟,下班吧,带你去玩怎么样?”

纪乐抬头看着他的神情,突然直白的问道:“你喜欢我?”

他直觉这个人对他应该就是黎唯口中带着欲望的喜欢,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有种深深的厌恶感,对于这个人的眼神话语,都有着一种浓郁的排斥。

“老子都他妈的买了这么钱的酒,不就是冲着你?”

白麒眼睛亮起来,他没耐心了,现在浑身燥热,压根就坐不住,看见眼前的人只想直接拉到床上鬼混,将他锁在屋里欺负到痛哭求饶:“你跟我走,肯定不会少你……”

他正想再说什么,却忽然被人拎着领子丢下了卡座,喝的酒不少,站都站不稳,差点坐在地上,幸好被旁边的小弟扶住,这才没太丢人。

“他妈……”

白麒嚣张惯了,还没受过这种侮辱,转头就想骂人,没想到一抬头看见的却是秦意的脸。

后面的话不敢骂了。

秦意他当然知道,黎州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见过,这可是尊惹不得的煞神,要命的。

白麒的酒立刻醒了一半,秦意可是让他家老爷子都点头哈腰的人,他怎么敢乱说话呢,气势当场就弱了一大半,不明所以的说:“秦总,您这是干什么?”

秦意侧眼看他:“来接我爱人。”

爱人?

白麒像是当场被打了一棒子,紧接着看秦意气势大变,老老实实小学生一样坐在了纪乐面前问:“乐乐,我能坐在这吗?”

纪乐还在想他瞎说什么爱人,转头又被他一句话带跑了思维:“你都来了,我还能赶你走吗。”

白麒的手都开始抖了。

秦意得到肯许,这才放松了很多,转头看向白麒,也不说话。

白麒瞬间懂了什么,立刻灰溜溜的带着一堆人跑了。

秦意并不想给纪乐带来困扰,所以也没想闹出什么动静,看那不长眼的走了才回头。

正赶着一个小姐姐进门,过来要点纪乐的酒。

秦意心里不是滋味,抢先道:“我要一杯!龙……龙舌兰日出?”

他犹豫的抬眼看纪乐,样子有点可怜兮兮的:“行吗?”

小姐姐来过两三次,以前是为了看主场乐队,后面都是为了看纪乐来的,也没多想,笑眯眯的说:“晚上好,我要……”

秦意立即打断:“我还要一杯玛格丽特!曼哈顿和长岛冰茶……”

小姐姐侧头看他,总觉得这人怪怪的。

纪乐皱眉问:“你为什么点这么多?”

秦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低头盯着吧台,就是不抬头看纪乐:“我今天想喝。”

纪乐接着看他:“要给钱的。”

提钱秦意就不怕了,这才抬起头说:“我有钱。”

李老板说过,有钱的是上帝,纪乐撇撇嘴,手上开始替他调酒。

纪乐调酒的模样实在很好看,也不能说多熟练,可是比起其他调酒师快而迅速的动作,他身上就多些从容与悠闲。

秦意忽然心里酸的泛滥,觉得这么美的画面被人看了去,就像是往他心尖尖上挖了坑。

所以接下来到下班的时候,秦意都在一杯接一杯的让纪乐调酒,大有包了他今天所有时间的架势。

纪乐开始还皱眉不给他喝,后来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无所谓了,正好拿他练手,将还不会的酒调了个遍。

秦意照单全收,做什么喝什么。

喝到了十点多,齐望天终于看不下去了。

秦意酒量虽然好,可这么喝下去也总要醉的,于是也不管害怕纪乐的事了,从人堆里冒出来阻拦:“别给他喝了,他醉了!”

纪乐刚刚就看见这条蛇了,只是不爱理他,这会儿听他说秦意醉了,看向仍然坐直在卡座上的秦意问:“你醉了吗?”

秦意眨眨眼,乖乖的摇头:“没有醉。”

纪乐松了口气:“你看,没醉。”

齐望天心里抓狂:“他听你话,肯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看我的……”

说完,他伸手去拉秦意:“走了,我送你回去。”

秦意脸色一变,瞬间抬手把他推开,手上没了轻重,将他推倒在地上。

“滚。”

旁边的人纷纷看过来,齐望天爬起来摆摆手:“没事没事,闹着玩的。”

说完他捂着屁股跳起来,冲纪乐挑眉:“你看吧。”

纪乐还没见过秦意喝醉呢,上下打量着,觉得秦意看起来也挺正常的,只是脸看着很红,于是绕过吧台伸手摸他额头:“很热吗?”

秦意看他摸自己,傻乎乎的冲他笑,抓着他的手蹭了蹭脸颊:“热。”

还真的醉了?

纪乐觉得神奇,又好像有点好玩,音乐声太大了,他怕秦意听不清楚,凑近了问:“你怎么推开齐望天,不推开我啊?”

秦意反应了十几秒,才回答道:“不推乐乐。”

他说着打了个酒嗝,皱起眉又说:“热。”

齐望天站在旁边,觉得自己很多余,嫌弃的看着他们俩,催促道:“赶紧带他回家吧。”

纪乐点点头,和小师父说了一声,拉着秦意去换衣服。

醉酒的秦意很乖,听话的像个小朋友,看着纪乐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可怜,让人忍不住想抱抱他。

纪乐换好衣服,转头问他:“醉了怎么还一直喝呢,不会和我说停下吗?”

秦意不说话,伸手抓住他衣摆,再次开口:“热。”

不能和醉鬼谈逻辑。

虽然可爱。

纪乐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忍不住伸手牵住他:“我们回家好不好。”

换衣间里没人,可却并不安静,喧闹穿过墙壁钻进房间里。

暗色的灯让人同样迷乱,秦意似乎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站在原地很久都没动。

纪乐等不住了,伸手拽了拽他,秦意却无力般被他轻而易举的拽进怀里。

没等纪乐将他扶起来,秦意却伸手圈住腰肢,脑袋埋在纪乐身上,贪婪的吸汲取着他身上的香气。

是和他身上一样的,糜烂枯枝混杂着凋零的玫瑰香。

醉酒的人胡乱叫着:“乐乐,乐乐?”

“在呢,怎么啦?”

秦意无意识蹭着他的脖颈,用几乎呢喃的声音说:“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你抱抱我。”

纪乐垂下眼,心口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

这样孩子气的话,以往都是纪乐在说。

他没有那么多羞耻心,口无遮拦,喜欢、想亲近、想亲想抱,各类情绪一览无遗,也不知道什么是矜持。

但秦意却很少这样直白,他疼宠纪乐的方式是身体力行的付出与回应,太奔放的话会让他难以启齿,珍而重之的情感他只会放在心底。

可现在醉了酒,却好像将话匣子打开了一样,喋喋不休的与纪乐带着些小抱怨的说着话。

“我就没有凶你,我怕你会受欺负,你不理我。”

“乐乐笨……”

他站不稳,整个身体都压在纪乐身上,纪乐一边抱住他,防止他滑到地上去,一边生气的回嘴:“你才笨呢!蠢龙!”

秦意瞬间又委屈:“你又骂我?”

他鼻音有些重,纪乐只好哄着他说:“没有没有,不骂你。”

秦意认真的点点头:“嗯,不能骂我,我对你最好。”

说完他似乎仔细的想了想,又小声的补了一句:“比烛阴好。”

纪乐不同意这话,正想反驳,却听齐望天敲门。

等齐望天进来就看见秦意赖皮蛇一样缠在纪乐身上,又警惕威胁的盯着自己看,心里骂了一声问:“我送你们回去?”

秦意现在看谁都像是来抢纪乐的,凝眉斥道:“你,滚蛋。”

齐望天气的鼻子都歪了。

纪乐只能拍拍他脑袋:“好,不要他送,我们自己回去。”

秦意点点头,齐望天却还是有点不放心:“你们俩自己回去真的可以?”

真是操不完的心。

纪乐虽然不喜欢蛇,又对他印象不好,可齐望天是秦意的朋友,对秦意也是真的关心,于是缓和了语气点头:“我带他回去。”

齐望天看这架势,也怕自己打扰了他们相处,这才转身走了。

纪乐也没打电话叫司机来,而是拖着醉鬼出门,在街上慢悠悠的晃着散酒气。

醉酒的秦意听话极了,亦步亦趋的跟着纪乐,紧紧抓着生怕会跟丢。

纪乐觉得他这样好玩,故意逗他:“不是不让我碰你,怎么现在还牵着我?”

秦意着急的摇头:“让碰,给你碰,全都给你。”

说罢他又扑上去抱住纪乐,纪乐忙稳住他,叫他老老实实的站好:“不许动!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家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秦意只能收回手,眼眶微红的低头,小小声说:“听你的……”

“大点声。”

“听乐乐的!”

纪乐终于满意,奖励般抬手摸摸他的头:“这才对嘛。”

秦意冲他眨眨眼,悄悄伸手想抓住他说:“想乐乐牵手。”

有,有点可爱。

纪乐心志不坚,下意识顺着他的话牵住他,得到一个蠢龙灿烂的笑容。

小兔子叹了口气:“你还总是说我傻,你才最傻呢,我问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工作?”

秦意闻言有点委屈的垂下眼:“我想,你是我的,不让他们看见……”

纪乐皱眉敲他脑门:“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要工作,你不是也每天都上班吗?”

秦意抿唇:“那怎么一样!”

他突然大声,纪乐被吓了一跳,回头瞪他,比他声音还大的吼道:“你干嘛这么大声!”

秦意就是喝了酒在纪乐面前也一样怂,被喊了一嗓子才老实了,又小绵羊似得开口:“我有很多钱,可以养你。”

纪乐牵着他继续往前走:“不行,你又不能一直养着我,万一你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怎么办?”

秦意醉的迷迷糊糊,可脑子却还能勉强转动,他隐约明白了纪乐到底在担心什么,沮丧的说:“可我想要一直养着你。”

纪乐笑起来:“你这样想我很开心,但你不要乱想,我仔细考虑过了,现在早就不是一万年前,已经有了新的秩序,我不能只停留在过去呀,适应现在的规则才是正途,所以不管什么事,我都要去试一试。”

秦意觉得他说的对,但是情感上却仍然不是很想认同。

纪乐听他不说话,洋洋得意:“你看,你都不说话,就代表我说的对,不然你这么爱说教,早要接着教训我了。”

秦意了解他,反过来纪乐也非常了解秦意,他这些天其实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静下来想了很多。

被疼宠长大的纪乐也很有自己的傲骨,怎么可能愿意一直受谁庇佑生活呢,即便是万年前,他总是也有着超越烛阴的野心。

现在他的目标换成了秦意,他想变得更强大,能够处理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再束手束脚,更不想永远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躲躲藏藏。

秦意并不是想不到这些,只是一时间被失恋冲昏了脑子,成了不理智的糊涂蛋。

这会儿他还酒气熏天,能想到的有限,只是知道认真听纪乐说话,乖乖点头。

他明明跟着纪乐走,可却不好好看路,只顾着一直盯纪乐的脸,走得磕磕绊绊。

然而纪乐伸手扶住他几次,秦意似乎有了主意,故意的往旁边摔,等着纪乐把他抱住。

纪乐又不傻,等他玩了两次就看出来,使劲拍他几下:“好好走路!”

秦意就傻兮兮的笑,等着走了几步又假摔,纪乐又不可能真让他摔在地上,只能将他拽住,不让他乱动了。

秦意喜欢这样贴近的感觉,他悄悄伸手,将纪乐的腰揽住,等纪乐觉得痒想躲开,又使劲往自己身上拉,嘴上嘟囔着:“乐乐抱抱,就抱一会儿……”

纪乐没办法了,只能任由他动手动脚,有些气呼呼的说:“你又要抱我了,之前训我的好像不是你一样。”

秦意神情失落:“我没有,是害怕。”

害怕?

这话纪乐有些没懂:“你怕什么?”

秦意叹气:“怕你,也抱别人,亲别人。”

纪乐奇怪:“我干嘛亲别人?”

秦意皱起眉,认真的问:“不亲别人?”

纪乐被他气笑了:“秦意,你是不是傻了呀。”

听他这样说了,秦意眼睛一亮,停住脚步凑近看他:“以后都不抱别人,也不亲别人吗?”

纪乐觉得他真是醉的不轻,整条龙都傻了,只好哄着说:“不会不会。”

秦意突然高兴起来,一把将他抱紧怀里,想了半天,不矜持的问:“那,我想吻你,可以吗?”

纪乐皱起眉,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主要是他不知道吻是什么意思。

亲,吻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没等他想清楚,秦意已经捧着他的脸颊,轻轻柔柔的吻上去。

与以往蜻蜓点水般的亲亲截然不同的,一个深重缠绵的吻。

这大概是秦意漫长生命里做过最孟浪的事。

没有真正互通心意,在对方懵懂的时候做出这种荒唐事,恬不知耻。

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多想了,醉意上头,眼前便是心上人,对自己放纵包容,接受他胡乱发散的情绪。

哪还有神族的清冷理智,简直与妖魔一样放浪形骸,被欲望与酒冲昏了头。

纪乐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亲,什么又是吻。

秦意的酒气似乎从混杂的呼吸中传染给他,让他觉得热气蒸腾,秦意的动作小心却又蛮横。

不知道为什么,纪乐忽然生出一种被侵袭的错觉,他有些害怕,正要退开,却让分出的余地更加缠绵悱恻,秦意追去,将他更深的埋进怀里,仿佛想将他揉进骨血。

纪乐舌尖酥麻,那种酥麻感随着触觉蔓延到背脊尾椎,竟然催的他心脏咚咚咚快速的跳。

呼吸都变得灼热,他吓得闭上眼,伸手将秦意推开,秦意却得寸进尺,非要在他唇侧又啄吻一下才行,手却紧紧抱着他不放,就是推也推不走多远。

纪乐有点被亲傻了。

他憋了好久的气没敢呼吸,等自己有点晕乎乎的才深吸口气,闻到的却满是秦意身上的酒气与奢靡玫瑰香。

混杂在黑夜城市的灯光里,散出诱人的氛围。

偏偏纪乐不懂,他只觉得半截身子都麻了,体温攀升,被风吹着让他有些冷似得想发抖。

可秦意的怀里又太燥热,热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有些想跑。

厄久期期六似期久仨厄。

秦意还要勾着他亲吻,却被纪乐按住了脑袋,装腔作势的提高音调:“不……不让你亲了。”

这话惹得秦意委屈,他才刚尝到了小兔子的甜味,心痒的很:“为什么不能亲,你说了让的?”

“我说可以亲,谁让你舔我的?”

纪乐脸上发烧:“你都把酒气都传给我了,我也热热的。”

秦意只能乖乖牵他的手,察觉他手尖冰冷,将他的手拉进怀里:“冷吗乐乐?”

纪乐吸吸鼻子,总觉得自己也满身酒味萦绕,被秦意吻过有些怕怕的,只闷着头嗯了一声。

他有点想不明白,以前秦意亲他也没有这样的感觉,怎么吻就不一样呢?

然而没等纪乐想清楚,却从不远处察觉到了熟悉的能量,他眼神瞬间一变,拉着秦意往人烟稀少的小巷走去。

秦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也听话省事,就只乖乖跟着他走。

毫不意外的,纪乐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栖语这次身上披着件不伦不类的道袍,看着破旧,可有眼力的能看出那是件加持灵力的法宝。

这种法宝对于纪乐来说无关痛痒,即便冲着他攻击,也顶多让他头疼两天,多打几个喷嚏,不过看着总是讨厌的,于是他嗤了一声,没再往前走。

栖语正在与一只厉鬼打斗,这厉鬼像是血雾,旁人是看不出的,而与他配合着捉鬼的是只男狐狸精,气息看着是青丘族,只是年纪大概还小,身后只有一条红尾巴。

只是比起黎唯那副柔媚的妖冶样子,面前的狐狸看着比起常见的人类男子还要高壮,五官硬朗立体,和纪乐以前见过的狐狸精都不大一样。

一拳头砸下去,就在地上砸出个坑。

纪乐惊叹道:“狐狸不是都擅长幻术吗?怎么这条不大一样?”

秦意现在对狐狸可没半点好感,隐在黑暗里的脸色冰寒,瞳孔闪过金色,好在纪乐察觉,一把拍在他头上,将他满身寒气拍了回去。

“你不要闹。”

秦意哼了一声,黏黏糊糊的从后面抱住他:“我讨厌狐狸。”

纪乐无奈,只好任由他趴在自己背后。

正与恶灵缠斗的栖语闪身跳到他们面前,乍见到他们吓了一跳,而那恶鬼正化作利箭俯冲而来。

栖语一个分神,就被刺中了左手臂,却是不避不让的一把抓住,滴下的血沾染在厉鬼身上,叫他痛的嗷嗷大叫。

狐狸尚在远处,纪乐灵光一闪,抬手往栖语体内输入一道灵力,假做好心的说:“我来帮你!”

可哪有这么个帮人的方法,每个人的灵力都是全然不同的,栖语行道,而纪乐的灵力却是妖神凶煞,完全无法相融,灵力汇入栖语体内的瞬间,栖语立刻瞪大眼,再抓不住厉鬼,猛地跪在地上,喷出口血来。

栖梵不敢再管那厉鬼了,化作红光涌到栖语身边,却不敢碰他,贯来散漫的神情也不见了:“栖语,冷静下来,运气走穴!”

栖语点点头,抬手封住心脉,这才缓过口气来,让那强行灌输进体内的灵力往外走,等他终于逼出了多余的灵力,那厉鬼早就没了影子。

栖梵满面怒意,眼中泛起猩红,冲纪乐喊道:“你究竟是想帮他还是害他!”

秦意立刻皱眉挡住纪乐,颈侧显出金色的鳞纹,叫栖梵瞬间生出惧意。

可即便如此,栖梵仍是野性极深,强撑着恐惧抬起手臂,指尖化作利爪,一副要与他们拼命的狠戾架势。

黎唯说的不差,这么小的年纪能直面龙族没有转身就跑,这只小狐狸的确算厉害。

纪乐仔细看着栖语,心里疑惑,栖语的样子看着不像假装,他是真的无法消受自己的灵力,体内运转的功法也与自己截然不同……

如果真是他偷了自己的灵力,即便没有转换,也不该反应这么大。

紧张气氛下,纪乐将秦意拽回来拍拍哄哄,冲栖语说:“抱歉,我只是想帮你。”

他这样说着,心里却还在仔细打量栖语。

难道偷自己灵力的人真不是他。

可是如果毫无关联,为什么栖语每次在附近动用灵力,自己都能清楚的感知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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