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业

江妄太知道他们班长“莫得感情”的尿性, 所以即便看见人面无表情站在门没急走也只是觉得可能是落下的么东西或是事情没有做完而已。

然而等他拖拖拉拉收拾完毕溜达到门想说么时,沈修然目光凉薄扫了他一眼。

再然后,毫不犹豫转身走了。

……?

江妄看他背影, 愣愣眨眨眼, 有点不可置信。

这架势,难不成真的在等他?

嘿,稀罕了!

江妄加快步伐追上去, 走路不看路, 歪脑袋盯别人脸不放:“班长, 你真的在等我啊?”

沈修然没理他,只是步伐放得慢了些, 将就某人不紧不慢懒懒散散的过步调。

江妄受宠若惊,笑容灿烂。

“班长,你居然还真的是在等我,你怎么这么啊?”

沈修然抬步下楼梯, 冷声回他:“怕你摔。”

江妄笑眯眯:“够贴心,不过就这几步路我还不至于这么——嗳!”

“废”字未出,江妄一脚下去就猛地踩空一阶, 趔趄差点一头栽下去, 还沈修然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 拎小鸡仔一样拽了回去。

“卧槽……险!”

江妄惊魂未定拍拍胸, 差点就闷头见阎王了。

抬头看一眼没动静的声控灯, 发现过了走廊,楼梯间里面的灯几都不亮:“不是吧, 这么时候坏的?”

借昏暗的灯光,沈修然视线扫过他因为后怕而微微发白的脸色,语调清冷过夜色:“放假前。”

“这么久了还不修, 不是坑人么……”

江妄揣跳动频率尚未恢复的小心脏,嘀咕吐槽明天要去找级主任说道说道,这下眼睛也不到处乱看了,老老实实盯脚下不敢分神。

直到出了学楼。

亮堂的白炽路灯将他们回宿舍的路照得明亮。

江妄回头看了一眼,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上回摔在宿舍的事,一不确定的猜测在脑海成型。

“班长,问你事。”

他有些稚气地伸出两根手指头捻住沈修然套手臂的布料扯了扯:“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夜盲吧?”

沈修然用一眼神明明白白表达出自己的答案:你难道不是?

“我不是啊。”

一阵风过,江妄收了手揣回衣兜,啼笑皆非:“我真不是,上次在宿舍,纯粹是因为光线不,你要就因为一次失误我贴标签,那我也太冤了。”

沈修然平静道:“那刚刚呢。”

“刚刚光线也不啊。”江妄脱而出一毫无说服力的答案,中间顿了一下,悠悠补充道:“当然,班长你也有责任。”

“美色误人,要不是只顾看你,我也不至于连下楼梯都踩空了。”

身边人脚步停顿了一秒。

江妄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说辞有么问题,嘴角翘懒散的弧度歪头看沈修然。

灯光被枝丫切碎,落在他眼里成了小小一片星光。

沈修然又不搭理他了。

江妄兀自将目光转移到他额角的伤上,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他发现结痂的地方颜色似乎变深了一些,看起来像是又裂开了一样。

眉头一拧,江妄忧心忡忡握上他的手臂把人拉住:“你等等。”

正停在路灯旁边,灯光从处对两兜头浇下,奇异地像一盏聚光灯,将黑暗都排斥在,以光明将他们悉心笼罩。

吃了身的亏,江妄得仰起脖行。

一手勾住他的脖让人低头,一手将他的帽檐往上抬了些,凑近了仔细观察他的伤:“没裂吧,早上上药的时候明明还的……”

没发现在他指尖触碰到沈修然额头被夜风吹凉的皮肤时,对方整人背脊都有些僵硬了。

面上不显,垂在身侧的手却不断紧了又松。直到江妄确定伤没有裂开,主动松手后退。

“吓我一跳。”江妄松了气:“还以为又裂了,啧,这么看一张脸可不能留疤。”

“无所谓。”

沈修然动作有些生硬地抬头将帽檐重新压下,阴影遮挡住眼睛。

他不在乎么留疤不留疤。

“知道你无所谓,所以我得帮你操心啊。”

江妄的衣兜像百宝袋,摸摸索索又找到一颗糖,还是吃不烦的桃味,粉色的包装,满满当当的女心,跟酷哥一点也不配。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就喜欢这味道呢?

“说了还要请你吃糖的,江哥说话算话。”江妄摊开手心:“这是最后一颗,你了。”

沈修然垂眼看孤零零躺在他手里的糖果,神色不定,不知道在想么。

深谙此人的自闭秉性,江妄不指望他能出么回应。

打算故技重施直接塞他衣兜,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沈修然却忽然抬起手,主动拿走了那颗桃糖。

指尖擦过掌心,有点痒。

江妄忍不住曲起手指蹭了蹭,看沈修然的眼神里染上了明晃晃的惊奇。

从前对他递出的东西,除了作业以,沈修然从来都无视不搭理的。

像这样不用靠他硬塞就主动接下,还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他觉得又稀罕又奇,想去看看对方现在是么表情,可惜沈修然不他机会,拿了糖转身就走。

江妄眨眨眼,嘴角扬起,脚步轻快就追了上去。

“班长,你不等我了吗?”

“刚刚我撒谎了,是的没错,我就是夜盲,很盲。”

“这糖是不是很吃?下次我再你买……”

夜风吹得树影摇晃。

偶尔传来两声轻扬的声音散入风里,随他们的远去,渐渐消散。

进了宿舍楼,江妄没能顺利回到自己宿舍,半路被守株待兔的截胡截进了305。

“干嘛?”

被拉坐下,江妄防备地盯池唯:“以下犯上,池菜菜你big胆。”

池唯嘿嘿笑:“哎放心放心江哥,不是以下犯上,我就是想请你帮我小小小忙!”

他掐小拇指指节比划出短短的一截。

江妄:“么忙?”

池唯立刻拿出手机点开一界面花里胡哨的app:“就这,一会儿我你发一链接,你点进去下载,然后签到就行!”

江妄掏出手机,不明就里按照他说的点进去下载:“这么东西?”

“讨女孩喜欢的东西呗。”

许云嘉老早就钻被窝看视频了,摘下耳机时正听见他们的对话:“我们寝室都被祸害了一遍,现在就差你了。”

江妄:“?”

池唯不意思地笑笑:“就是这是我跟小羊一起在玩的一线上游戏,最近刚出了活动装扮衣服,我想送小羊,可是活动规定得把游戏分享至三人并且下载了能有资格获得衣服。”

“哦,这样啊。”

资本主义的老套路了,江妄表示理解。

下载完了点进去,按照指示一步步注册,池唯在旁边耐心等,趁这时间小声问他:“江哥,问你事儿,你觉得‘撩’和‘耍流氓’该怎么界定啊?”

江妄瞥他一眼:“我真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一重度网瘾嘴巴里问出来。”

“换以前我也不相信。”池唯说:“但是恋爱就是这么神奇,我也发现。”

江妄:“所以呢?”

“所以我得为爱前冲啊。”池唯说:“小羊太会说话了,我觉得我也不能输,但是我又不会说情话,要是撩不成反而被觉得油腻,那就完蛋了。”

他虚心求:“所以这两到底应该怎么界定啊?有没有明确一点的分界线?”

江妄填上验证码,想了想:“是有最直接的界线。”

池唯:“么?”

江妄:“长相。”

池唯:“???”

江妄老神在在:“现在会多看脸不知道吗?同一句话,长得看的说出来就是撩,长得丑的说就是耍流氓,够明确吧?”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人看了,站在那儿么都不做光呼吸都是撩,懂了不?”

池唯:“……”

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可是我和小羊是网恋诶,还没到爆照那一步呢。”

江妄一摊手:“那我就没办法了。”

正光明旁听的许云嘉噗嗤一声笑出来:“菜菜,这事你问江妄,还真是两学渣对答案,一敢讲一敢听。他一母胎solo单身狗,自己追女神都活追不到,你问他这?”

“是哦。”

池唯一拍脑袋恍然悟:“差点忘了,江哥你又没谈过恋爱,你肯定也不懂的。”

江妄不承认这说法:“谁说我不懂,江哥么都懂。”

许云嘉不留余地打击他:“得了吧,一次恋爱没谈过的人,也没人你,懂屁哦。”

江妄:“不就是撩人么,这也要?这事儿难道不是靠天赋吗?”

许云嘉:“你有?”

“有啊。”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

江妄浑身都是蜜汁自信,一本正经指自己的鼻:“而且,我,江妄,打出生以来就集所有天赋于一身,凡人没资格质疑。”

“……”

“比如你,凡人中的癞皮狗。”

“……”

江妄最后是被愤怒的癞皮狗扔出305的。

嘭地一声巨门响,他直接被关面禁止入内了。

摸摸鼻,也不起生气,反而咧嘴乐呵起来。

哼不知名小调溜溜达达回了自己宿舍。

许云嘉眼不见心还烦,被小霸王气得不轻,去厕所也骂骂咧咧的。

池唯终于凑够三分享下载量,马不停蹄买了观屁颠屁颠女朋友寄过去。

满心冒粉红泡泡等待女朋友发现惊喜的池菜菜完全忘了提醒一件事。

他让江妄下载的这软件是刚注册的时候是会自动开启人定位的,得手动关掉行,不然只要是这软件的附近使用,无论是谁都能随时随地看见你在哪。

江妄没玩过,不知道么定位么附近聊天,不知道还要手动关掉。

于是,这位连“呼吸都是撩”的江酷哥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揣上了一枚□□。

……

app在江妄这里没么用。

不过想池菜菜之后可能还会有要用到它的地方,就没急卸载,拖进了一小角落放没卸。

后来则是因为三级组的老师不知道开会讨论了么,突然集体加重了学习任务,进度拉得奇快不说,作业也是成倍成倍地往上翻。

江妄每天备受成堆试卷的摧残,将么app忘得一干二净。

今天也一样,下了自习还堆成堆的作业没写完。

宿舍里,桌角放完全已经被当成装饰的镭射小台灯,江妄有气无力将下巴搁在试卷上,指间夹笔一晃一晃跟同样身处苦海的宋漾发消息。

宋漾:【我难,我们宿舍所有人都写完作业了,就我没有,就我一在别人都能休息的时候还在可怜巴巴写试卷。】

江妄:【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比一人写作业难的是一人写不出作业,没错,说的就是我/微笑】

宋漾:【别跟我比惨,真的,没有谁能比我惨。】

宋漾:【我不仅写不出,我还写不完,我打听过了,我们班作业比你们班,知道为么别人都写完了就我没有吗?因为今天整整三节晚自习都没有上课,我就睡过去了两节。】

宋漾:【别人做题我睡觉,现在换别人睡觉我做题了,报应,都是报应/猛男落泪jpg】

果然是一起比惨痛苦减半。

江妄乐了,正想假模假样安慰两句,顶端忽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提示,是观完全陌生的紫色对话框:

漫漫长夜:【抱歉,我想请问一下,你的真名就叫江妄吗?】

“?”

这是么东西?

江妄疑惑点开,发现竟然是那app里收到的消息。

之前注册的时候图方便,江妄填写名字时偷懒直接填了真名,本以为不玩儿就不会有人看见,没想到现在不但有人看见了,还主动他发消息。

而且看这语气,以及对方id后面跟的附近两字,可能还是熟人?

江妄打字:【是啊,你是我同学?】

漫漫长夜:【我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真的是你/微笑】

漫漫长夜:【我不是你同学,也不是七中的,只是听同学说起过你,单方面认识你/微笑。】

看起来还挺有礼貌。

江妄相信了,摸摸下巴,出于礼貌就问他:【吧,那你找我有事?】

漫漫长夜:【没事,只是随意打招呼/微笑】

江妄:【哦。】

漫漫长夜:【嗯。】

这尬得真跟江晟有的一拼。

行吧,既然没事,江妄也懒得继续回复,关了app切回微信想继续跟宋漾叨逼叨磨洋工,却发现对方留下一句【不行我得去找我便宜哥哥搬救兵!】后就循了踪影,怎么他发消息也不回了。

“……”

这叛徒,小废物!

写作业还搬救兵,鄙视!

没有救兵可搬的江妄酸溜溜地放下手机,耷拉眼角重重叹一气。

不管心里多不愿意,作业该做还得做。

某些人就是形色肤浅情绪过于露,在一道题上卡了越久,越卡越不会做,越不会做越心烦,越心烦越忍不住叨逼叨,咬笔头小声嘟囔碎碎念。

“这是人出的题?不说了打的基础么,要是这都算基础题,我干脆直接解了鞋带上吊算了。”

“要提示就提示,写套用公式有么用啊,数学有那么多公式,你不写出来,我怎么知道套哪?”

“一选择题搞这么复杂,出题老师到底懂不懂么叫最佳规划,像这种就应该放到后面题写解蒙步骤的啊,放在这儿真的是不像话。”

“试卷也印得垃圾,题目编号都不清晰,还得我辛苦自己描一遍,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他开始没事找事地挨描黑题目编号:“救命,学习真是太苦了——”

“哪道不会。”

不冷不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江妄的叭叭叭。

撑脑袋回头一看,他的学霸室友面无表情站在了他身后居临下看他,不知道听了他多久毫无营养的叨逼叨。

“班长。”江妄眨巴眨巴天真眼睛。

看看自己的试卷,再看看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试探问:“你,要我讲题?”

沈修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

“我要!为么不?”

江妄,毫不犹豫站起身把座位让出来,完全完了几分钟前自己还在鄙视宋漾搬救兵:“班长人您请坐。”

然后特别狗腿地在一边蹲下,双手扒桌沿下巴搁在手背,一副准备了认真听讲的模样。

利益之下毫无节操可言。

沈修然默了一阵,顺势坐下:“哪道。”

江妄指卡了他半天的选择题:“这!”

停顿了一秒,接往下连续圈了几道自认为一点也不基础的基础题:“还有这这这,我都不会。”

动作自然神情坦然,理直气壮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三生写不出这些基础题有么丢脸的地方。

他是真的觉得这些题一点也不基础。

而事实证明,人和人之间真的是不一样的。

江妄卡了许久写不出来的题,沈修然只扫了一眼便不带半点停顿地将解题思路列在了草稿纸上,边写便点出几关键要素,江妄在听懂的同时陷入了一种名为信心破灭的自我怀疑

——靠,这些题居然还真挺基础?

后面几道题也是同样的讲法,沈修然讲题效率出奇的。

不管在江妄这里多难的题目,到了他那儿似乎都自动最转化成了最简单的小学一加一,看一眼想一下就能得出答案,如果不是要他讲解,江妄怀疑他根本用不到草稿纸。

太夸张了吧,这是人脑里装了电脑?

江妄咬腮帮,羡慕又嫉妒。

他知道他脑成绩,但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识到有多,还是不可避免被震惊了。

要是他能有这思考思路,也不至于回回听写被罚抄,天天做题到深夜。

江妄基础不太,也就是老师俗称的那种举一不止不会反三连反一半都费劲的脑筋。

沈修然有几地方讲得很快,概是觉得太过基础不可能有人不会,直接跳一步骤,江妄转不过弯了。

“嗳,等等!”

看他还在往下列,江妄急得抓住他握笔的手:“你太快了,这里都没有说清楚怎么转化的,怎么就下一步了?”

他探身去指他跳过的那一步:“就这里,你看你是不是写了一步。”整人都凑到他身前,仰头较真地看他。

甜茶味萦绕在鼻尖,像被一颗糖拱进了怀抱。

沈修然低头跟他对视。

江妄看见了他眼里的光,觉得那可能就是属于属于智的光芒,以及对他的嫌弃。

“我知道。”江妄撇撇嘴:“你又要说让我别碰你是不是?”

他识趣地收回手,继续像只讨食的小猫咪一样把下巴搁在桌边缘跟他商量:“那你讲仔细点,上课老师讲我就听不懂了,现在一对一你还不将就我些。”

沈修然没说话,只是将笔尖掉头打了补充符号把缺的那一步补上,又把用到的最基础的那公式一并写在了旁边。

江妄满意了,看沈修然漂亮的字体逐渐挤满草稿纸,觉得这事真是匪夷所思的奇妙。

一贯冷漠对事对人都是漠不关心的人居然会主动他讲题?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传奇。

有人最擅长顺杆往上爬,最喜欢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

点名指出一江妄。

他琢磨要得寸进尺地试探一下沈修然是不是真的转性了,安安分分一直到听完最后一道题,在对方问出“还有没有”的时候笑眯眯点头:“有啊还有一。”

“哪。”

今晚的沈班长格有求必应。

江妄目光在试卷上转悠,边转边想,直到无意落在沈修然半开的衣领上,顿住,灵光一闪。

“还有一小忙,班长帮帮我?”

沈修然听出了他语气里潜藏的狡黠,侧目转矮身蹲在桌边睁一双剔透的眼睛看他的:“么忙。”

江妄说:“我睡衣洗了没干,能把你的借我穿吗?”

他觉得这要求提得完美,因为他是有“前科”的,他穿过沈修然的衬衫,还是对方亲手脱了他的,所以不算过分。

但又有一点点过分,因为睡衣很私人。

可是不过分一点,又怎么称得上试探?

“可以吗?”他又问一边。

沈修然微微眯起眼睛,吐出一单音节:“。”

江妄噢了一声,喜滋滋道:“班长,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说话,都不像你了,真愿意借我?”

“嗯。”沈修然搁了笔,在桌上敲出一声轻响:“是我的行。”

江妄没听清:“么行?”

“睡衣可以你。”沈修然:“但我的东西不借,得是我的行。”

“么是你的行,睡衣不本来就是你的——”

江妄不明就里嘀咕到一半忽然没了声。

不借……

是我的行……

瞳孔一缩,他下意识捂住腺体:“你又想咬我了?”

沈修然:“不行?”

这样居临下的目光让江妄很有压力。

咕咚咽了一唾沫:“行是行,但是我作业还没写完,明天早上还要交……”

人怂就是这样,上一秒还灿烂支棱要去试探人家,下一秒就被轻飘飘一句话灰溜溜打了回去。

江妄怕疼,还怕一被咬了睡过去完不成作业,操行分又要遭殃。

斟酌措辞跟他商量:“不然你忍一会儿,等我做完作业躺了你再咬?”正他连瞌睡虫也不用酝酿了,直接一发入魂。

“如果我说不行,忍不了,”沈修然不吃商量,忽然凑近,黑眸沉沉盯他:“就要现在呢?”

江妄猝不及防被吓得后仰。

眼看就要一屁股摔地上时,被沈修然手快地托住腋下像捞小孩儿一样直接抱了起来。

从坐姿到站姿也就眨眼的功夫。

江妄直到被放到桌上做,还在懵逼他是怎么完成这难度动作的。

以及,他从小学三级开始就没被人用这么羞耻的姿势抱过了。

小傻一样呆兮兮看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么。

他从蹲地到上桌,度跨了几台阶,沈修然也站了起来,只比他出一点,四舍五入算平视。

“怕疼就小心点。”

沈修然扔下这句,功成身退。

江妄看他的背影,脑一抽:“你不咬我了吗?”话说得快了,听起来就像是“你不要我了吗”。

沈修然脚步一顿,回头问他:“作业不做了?”

江妄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么。

糊涂了,前一秒还力争不被咬,结果后一秒就上赶人家咬。

但看看写满整张草稿纸的解题思路,想想对方病发时候承受莫痛苦的糟糕状态,到底没把话收回。

不久两分操行分么。

他想,扣了就扣了吧,毕竟人命关天。

他跳下桌,点头说:“不做了,我你咬。”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诚意不是开玩笑,主动拉开衣领:“来吧。”

沈修然站在原地静静看他。

江妄歪了歪脑袋:“你还跟我客气——”

“江妄。”沈修然打断他,黑沉的目光夹杂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不悦:“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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