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其实这段感情里,谢时冶崩溃过许多次,放弃过很多回,他知道迟早有一天,那个临界点会到来,也有想过会是怎样的画面。

在大学的时候,他想傅煦是个直男,温红下场让他明白了要小心谨慎。傅煦离开学校,专心拍电影后,他想他要做一个配得上傅煦的人,在娱乐圈努力闯荡。

傅煦结婚了,他经年大梦一场空,梦碎初醒,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这次参演《出世》,当他知道傅煦也要出演的时候,不能够说当下没有私心。但这份私心不是指他想要跟傅煦在一起,这种梦他早就不做了,更何况傅煦是已婚的身份。

他的私心只是很单纯地想要跟傅煦合作一部戏罢了,这个想法从很早之前就有了,可惜没成。

傅煦退圈那会,他正在接洽一部电影,男主角定的是傅煦。他让团队主动接洽,想要演里面一个角色,也通过了面试。傅煦的事情出来后,那部电影就换了主演。

他虽然是因为傅煦而进娱乐圈,开始演戏,但本身也是喜欢演戏的,要不然也不会从大一就进入了戏剧社,更没想到在那里遇见了傅煦。

他追逐着光的脚步,走上同样的路。

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想要变得更好,只为了走到他身边。

哪怕不能够在一起,他也想跟傅煦合作一部戏,这是多年的心愿。

当年得知傅煦退圈后,对他来说更多的是后悔与不甘吧。觉得自己过于胆小,总是在错过。

原来傅煦也是能够喜欢男人的,是他没有主动,失去了机会,怪不了谁。

他看着手上被傅煦重新绑上的的皮筋,心口涌出酸软的情绪,在这一刻,临界点终于来了,就像破碎的玻璃,只需要一道裂口,就离全面崩裂不远了。

谢时冶转动着手腕,用掌心将那根皮筋整个包裹了起来,他问:“哥,你知道吗,四年前我们差点就合作了。”

傅煦本来是看谢时冶没有要拿起手机跟阳阳说磕伤的事,只好自己拿手机,向陈风交代。陈风在微信上无语地回道,说不是他用吧。

傅煦回:你怎么知道。

陈风:看来是多病多灾的谢老师。

陈风:我已经给他买了第三次药了。

傅煦不再回他,这时听到谢时冶的话,有点吃惊道:“是吗,哪一部?”

谢时冶一直垂着眼,视线不知道落在了哪一处,他浅笑摇头,却又笑得不是很真:“你果然不知道啊。”

傅煦不是很喜欢谢时冶现在的状态,让他有点不安,但他还是稳下思绪,哄他般道:“告诉我吧,你说了我就知道。”

谢时冶说了一个名字,这部戏傅煦还有印象。是他在退圈前正在接触的一部戏,他本来想要演完,但剧组那边以他违约为由,强制跟他解约。

墙倒众人推的滋味,那段时间傅煦倒体会得很多。

傅煦说:“我记得,你演的是里面的哪个角色。”

“男主的弟弟。”谢时冶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在说,很快,他就笑了起来,眼睛是那么的苦,笑容却那样的甜:“你看,就像命中注定,就算在戏里,我都做不了你弟弟。”

傅煦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哪怕谢时冶笑得很有感染力。冥冥中好像有预感,预感的累积源于日积月累的生活细节里。

即使并不上心,也曾经在脑海里留过印象。

谢时冶终于抬眼了,傅煦发现谢时冶好像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他,直白坦荡,又刻骨深情……

傅煦的心不断往下沉,他甚至想要开口打断谢时冶说话了。

但是他没有,他知道这种时候,只能听着,不能阻止,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谢时冶看着傅煦紧绷的神情,不自觉露出坚硬线条的下颔骨,和眼中克制不住的烦躁。

他知道傅煦知道了,可他还是想说,这是给这漫长时光的交代,哪怕之后会有后悔,此时此刻,他只想将这沉默了将近十年的告白,交上去,得到一个最后的结果。

从十九岁的一见倾心,到二十九的疲惫不堪。

谢时冶将皮筋从手上取了下来,缠在指尖里,轻声问:“你是不是跟司南已经离婚了。”

傅煦沉默着,没有否认。谢时冶将那根皮筋递到了傅煦面前,那根破旧不堪的皮筋,也是他的心:“这是我从你那里偷过来的,你不记得了吧。”

傅煦嘴唇颤抖了下,他看向谢时冶手里的那根皮筋。

谢时冶缓慢又平静地说着,没有多消沉,更没有激烈与亢奋:“你大学的时候留过长发,那时候你不是总不见皮筋吗,都是我偷的。”

说着他还笑了下:“哪知道害得你连长头发都不留了。”

傅煦抬手,接过谢时冶手里的那根皮筋,他望向谢时冶,好像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谢时冶摇了摇头:“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我说这些,只是因为我觉得我终于可以说了,也到该说的时候。”

“说起来很奇怪,我这么多年都不敢讲的事情,今天却想告诉你了。”

“傅煦,我喜欢你。不对,不能说是喜欢,我爱你,爱了好多年。”

“从十九岁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迎向傅煦错愕的目光,仿佛觉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这次是真心的。傅煦好像被他吓坏了,连他自己都觉得现在的他疯得过份。

他眷恋又留恋地看着傅煦手里的那根皮筋:“我知道……你通常都会怎么对待那些对你告白的朋友。”

傅煦声音沙哑地开口,目光沉了下来,里面充满着谢时冶看不懂的情绪:“你知道?”

谢时冶轻轻点头:“我知道 ,连朋友都没得做。”

傅煦好像用力地吸了口气,胸膛大幅度地起伏了下,好像有点恼怒,又很无奈。这是想要宣泄情绪又找不到出口,因为他无法怪谁,怪喜欢自己的人吗?

傅煦说:“谢时冶,不要这样。”

他攥紧了那根皮筋,没有要将它还给谢时冶的意思。

这个反应,其实谢时冶早就可以想到了,如果傅煦答应了,那才叫奇怪。

哪怕是他梦到过许多次他跟傅煦表白的场景,里面的傅煦都没有答应过他,更何况是现实里。

他知道他拿不回皮筋了,也得不到傅煦。

好可惜。

>